第15章 路棠

是什么时候明白生活的不易？

大概是把剩下的鸭肠偷偷藏在母亲的碗底第二天却又出现在她晚饭里的时候，亦或是她放学回去看到邻居把卖不出去烂掉的菜叶子送给她们而她妈妈憨笑着接下道谢的时候

过两天就开始高中生活了，路棠早早的就躺下在胡思乱想中进入了梦乡

她妈妈拿着浸湿的毛巾擦掉路棠额头细密的汗珠然后把压在抽屉下有些老旧的钞票和本子取出来，她仔细的数了一遍，又把本子细细看了几遍才拿起电话拨出去

原来，路棠妈妈之前跟同事借了路棠的学费，眼看着就到了还账的日子，自己的工资还没没发下来，只能先找路棠的大姨周转一下

第二天路棠醒来像往常一样刷牙洗脸然后走到桌子前，那里有她妈妈留给她一天的饭，她看了一眼盖在馒头上面的煎蛋转身就走到抽屉前拿出本子一页页的翻看

每一页都详细的记了当月工资，还债情况，每月支出，借条内容，借钱情况及日期和还钱日子

路棠面无表情的把它放回原处，然后出门

站在路口看到两个年龄相仿的男孩子打闹经过时想着他们这么开心，家庭一定很美好

看到行人衣着板正的坐在车里驶过时会想到自己冬雪秋雨的狼狈模样

看到摩登妈妈走过，几个精致阿姨结伴路过时想着现在她妈妈应该穿着脏污的工作服站在流水线旁卖力气吧

想到这，路棠抬头深呼一口气

坐在路边卖花的奶奶吆喝着“小帅哥，买花吗？”

路棠摇摇头

奶奶说“新鲜的，买一朵吧”

路棠还是摇头

奶奶又说“花看着漂亮，心情也好”说着折掉枝儿把花别在自己头上笑的灿烂

路棠走近“奶奶这么大年纪为什么还出来卖东西？”

奶奶笑“不找点事情来做，难道躺床上等死吗？”

路棠哑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奶奶说“我这一把年纪了，孩子嫌烦孙子嫌弃，楼下老头老太太病的病走的走，连说个话的人都没有。每天就在这路口看着人来来去去最起码有点生气”

路棠插兜的手不经意摸了一圈，不出意料身上没钱，她有些歉意的低头走开，走了很远之后再回头看那个卖花的奶奶

是了，有的人健康平安都是奢求，有的人即使已经走到轮回的边缘心性还是那般傲气。生活不如意，已经糟糕透顶时，庆幸自己还有一个健康的身体

境况再烂，意志不垮，像客松屹立寒雪狂风不倒那样终会艳阳高照

日历很快撕到开学那一天，幸蕴从后面跑过来勾着她肩凑近道“哈！我刚找主任签完调班申请，咱俩又是一个班级了”

路棠歪头“哇，有这么个优等生，那我们班老师岂不是比我还开心”

幸蕴表情有些骄傲“那是！”顿了顿她又说“不过，老师说让我离你远点”

路棠不解“为什么”

幸蕴皱眉“说你不是好学生，让我离你远一点”

路棠抓着背包带的手握紧，笑到“诶？奇了怪，念书到现在我一没抽烟翘课，二没翻墙去网吧，打架那次也是情有可原。怎么，就因为我这身打扮就莫名成了他们嘴里的坏学生？我寻思这学校也不是看面相的地方吧？”

幸蕴挎着她的手臂“好了不说了，请你吃烤肠好不好？”

路棠撇嘴“我不去，不是让你离我远点嘛”

幸蕴伸手捏脸“哎呀走嘛～快点”

路棠从来不觉得她跟幸蕴的关系是别人几句话就可以破坏掉的

她跟韩诚在村里念到二年级因为教育资源问题转校到镇上一所小学认识了幸蕴，后来那所学校因为建筑问题他们一前一后的转到了长野中学

这件事情被幸蕴嘲笑好久说路棠跟韩诚简直是学校灾星，去哪哪儿完

那天起他们仨个就形影不离，后来校运会接力赛路棠跑第三棒超过对手的时候偏头对人家做了个鬼脸，导致跑过头错过了传棒时机被笑很久

路棠喊住要回位子的那个同学问“哎，你叫什么名字？待会还有没有比赛？”

那个男同学好脾气回道“尚谦，还有个跳高的项目”

路棠拍拍胸口“待会跳高场地见，不会让你再赢的”

回到观看位的时候，路棠抢在他们嘲笑她之前开口说“我待会跳高一定能赢的”

幸蕴望着她信心满满的样子轻挠脸庞“男女跳高...好像是分开比的吧？”

韩诚在一旁点头“你可以不用加好像”

...

再后来路棠他们经常去找尚谦撑皮筋跳高，认识了尚谦同班的随原，还有从外地转学回来的李孟宇和后来的沈嘉若

因为有学霸好朋友和班主任的宠爱，路棠在这里度过了美好难忘的学习时光，也因此，离开学校的她觉得自己仿佛没有未来可言

路棠她妈妈因为她退学的事情一直没再跟她讲过话，只是某天有个男人来她家里吃饭，紧接着就有货车过来带她们搬家，她连招呼都没来得及打，一切都是那么突然

路棠在房间躺了半个月，白天把自己关在房间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晚上悄悄得出门溜达在街头

这个年纪的孩子本该在校园里为未来打好基础，她选择离开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生活

路上行人都有处可去有家可回，她漫无目的的四处张望像个孤魂野鬼游荡时

卡拉ok旁一则广告出现在她视线里，路棠沿着上面路标找到一所网吧，她在下面踌躇片刻准备的措辞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就被缺人的胖老板通知明晚就可以过来了

于是，她有了第一份工作，那种内心的归属感妙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