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凤绫舞
这太子殿下要移驾燕王府，刘嬷嬷比以前更为严厉，手中的藤条只管打在舞姬身上，阿韵没少挨打，刘嬷嬷分给她们的吃食少之又少，照这样下去，她们迟早也会被饿死。
“刘嬷嬷，吃食太少，跳舞需要体力。”
“阿韵，别以为有小王爷给你撑腰，你就能骑在我头上。”刘嬷嬷拉长了嗓音说道，“在春兰汀里，都得听我刘嬷嬷的。”
刘嬷嬷扬起手中的藤条打下去，阿韵面不改色，怒目瞪视，刘嬷嬷越发来气，直到她打累了，才肯停手。
“阿韵，你脖子上的伤是怎么回事？”阿韵来青兰斋时，燕祁一眼便瞧见她手上和脖子里的淤青。
“练舞时不认真，挨了嬷嬷的打。”不只有手上与脖子里，阿韵的手臂和背上，全是淤青，她每动一下，全身都疼痛不已。
“岂有此理，本王这就去教训教训那刘嬷嬷。”
“不必了，小王爷，阿韵不疼。”
“怎会不疼，不行，我去找父王。”
阿韵没有拉住小王爷，青兰斋里剩下阿韵与先生二人。
“先生。”没想到小王爷口中的先生竟是修昀。
“阿韵姑娘，别来无恙。”
“阿韵多谢先生的药膏，药膏效果甚好，阿韵的脸已如当初。”
“既然恢复了，为何还要以纱遮面？”
“烧伤虽小，但总归是在脸上，先生在此，大黄呢？”
“大黄自有它的去处，见姑娘身上的淤青，不妨用药膏试试。”
“嗯。”阿韵点头应道。
燕祁来到书房，没想到刘嬷嬷恶人先告状，他更加的不服气，今日非得给阿韵讨回公道。
“真有此事？”
“奴婢不敢有欺瞒，那阿韵依仗有小王爷给她撑腰，不仅不好好练舞，还在春兰汀中作威作福，处处与奴婢作对。”
“明明是你把阿韵打得遍体鳞伤，父王若不信，可叫阿韵来。”
“奴婢确实打了阿韵，阿韵不思进取，练舞懒惰。”
“你……”燕祁恨不得一剑斩了这信口雌黄的嬷嬷，“你凭什么说阿韵不思进取？”
“阿韵可跳会了凤绫舞？”燕王声如洪钟的问道，这种小事竟闹到自己面前，看来是他小看了阿韵。
“不会。”刘嬷嬷得意了回答道。
“父王，这才一天，阿韵若真不会，也情有可原。”
“叫阿韵来。”燕王说道。
阿韵被带到书房，临走时，先生告诉她，以退为进、以柔克刚，不可太过刚毅，阿韵跪在地上，以首伏地。
“阿韵，抬起头来。”
阿韵缓缓的抬起头，除了脸上，所见之处皆有淤痕。
“刘嬷嬷可打你了？”
“打了。”
“为何？”
“阿韵练舞不认真，一日未习得凤绫舞。”
“凤绫舞需凤绫九霄，欲有拨云见日之气势，岂是一日能习得的，打成这样，还能练舞吗？”
“回王爷的话，还能，阿韵定会习得凤绫舞，为王爷的寿辰增添余晖。”
“刘嬷嬷，去领板子。”
“王爷，奴婢知道错了，奴婢知道错了。”刘嬷嬷跪地求饶道。
“不多，十个，去吧！”
“阿韵谢过王爷。”
“明日休息半日，都退下。”
阿韵与燕祁回到青兰斋，先生正悠哉的看着书，见二人笑脸盈盈，尤其是燕祁，他便知发生了何事。
“先生，为何王爷会让我们跳凤绫舞？”
“百鸟朝凤、凤于九天，听闻前朝皇后善此舞，观赏过此舞之人皆望而生叹，不知今生何世！”
“前朝皇后又是谁？”阿韵问道。
“这个我知道。”燕祁抢先回答道，“燕国和皇甫国本是一国，因皇位之争，分裂成两国，前朝皇后自然是未分裂的陈国皇后。”
“小王爷所言极是。”
“这都多久了，见过此舞的人还在人世吗？”燕祁好奇的问道。
“当今圣上、燕王和皇甫国君均在。”
“是阿莫那日跳的舞吗？”阿韵问道。
“当然不是，你没看父王黑着脸吗！”
“这刘嬷嬷原是陈国的宫女，在皇后身边服侍过，所以王爷才会让她来教授你们凤绫舞。”
“先生，你知道的真多。”
挨了板子，刘嬷嬷本分许多，不再克扣舞姬们的吃食，就连这藤条也用得少了。
今日天气干冷，空中纷纷扬扬的飘起了雪花，阿韵一如既往地去了青兰斋。
“先生，这凤绫是何物？”
“九尺长的红绫。”
“照这么说来，那位前朝皇后应会武功，寻常的舞姬怎会舞起九尺长的红绫？”
“会不会武功，老夫就不知晓了。”
“什么曲子？”
“凤鸾鸣。”
“小王爷会吹这首曲子吗？”
“当然会。”
“给我红绫。”阿韵手持红绫，赤脚站于漫天飞舞的雪花之中，“小王爷，可以了。”
萧声起，回旋婉转，清丽悠扬，忽而萧声高亢，如凤飞九天，傲世天下，藐视万物，萧声忽而低沉，如黑云压城欲摧之势，低音盘旋，忽闻玉珠落盘，清脆短促，此起彼伏，繁音渐增，先如鸣泉飞溅，尔后如群芳争艳，花团锦簇，凤鸣起，百鸟朝凤，彼鸣我和，响彻天地，浩浩荡荡冲入云霄，归于天际，空留余鸣绕绕。
阿韵闭眸立于雪中，凤绫忽而乘风起，飘摇直上青云，玉足悠然跳跃，仿若这银色世界里的精灵那般灵动，凤绫婉如琼轮之阴柔，扬如金轮之刚毅，忽闻雨声潇潇，凤绫忽进忽出，若隐若现，玉足轻巧飞起，红绫如繁花似锦、娇丽艳姿，红绫似厚积薄发，倏然飞腾于空，悠扬落于凡尘，空留余力回旋。
先生呆呆的坐在地上，眼里净是痴迷，就连听闻萧声而至的燕王亦是如此，阿韵面戴白纱，俏丽的容颜若隐若现，更是为这凤绫舞添上了一份神秘。
“啊，脚脚冷。”阿韵连走带跳的跑到屋檐下，两只玉足冻得通红，她连忙穿上袜子，进屋取暖去了。
“阿韵。”厚重的音线响起。
“燕王。”阿韵起身行礼道。
“凤绫舞是何人教授于你？”
“是燕王您教授阿韵的。”
“此话怎讲，本王何时教授你此舞？”燕王的脸上写满了疑惑，阿韵的凤绫舞刚柔并济，英气更添一份，与前朝皇后的凤绫舞各有千秋。
“那日，王爷说凤绫舞需有凤绫九霄、拨云见日之势。”
“嗯。”燕王满意的点点头，他不得不赞许言颜在舞艺上的造诣，“甚好，甚好！”
“多谢王爷夸奖。”
“还有几日，你便休息，不必再去春兰汀练舞。”
“多谢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