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达主义
如果说在现代艺术史上存在一种反—运动(anti-movement),那就是达达主义。它的名字是无意义的;它的成员数不断变化、反复无常;而它的目标更多地与偶然行为、表现的全然自由、荒唐和放任有关,而非为了摹写而依靠其他方法来建构起新的审美体系。然而,就像已经讨论过的绝大多数团体一样,达达主义拥有许多城市活动中心,而且高度的理论化,并且基于文本的基础,它有着领导骨干和追随者(hangers-on),所有这些都让它具有了有组织的先锋派(organized avant-garde)的品质,它试图向这种有组织性转变。在文化史上,它最主要的习惯活动地点在巴黎的激进咖啡馆里,在18世纪80和90年代,所有怪诞的反资产阶级行为组织都在那里鼓噪上演,艺术作品的创作,像是表演的部分,或像是会谈的煽动者(或筹谋的争论)。最极端的先锋咖啡馆文化的表现是诗人—剧作家—哲学家—酒鬼阿尔弗雷德·雅里(Alfred Jarry,1873—1907),他的创作是反秩序、反教条主义者教义、在某种意义上反生活的,它们确定了一种与达达主义渐渐紧密联合的荒诞主义策略。
要列出一份能够体现出达达主义本质特征的独立艺术作品名单,这本身就与这个反运动的原则完全不适合。事实上,很多与达达主义相关联的最具其特征的作品都是暂时性的,换句话说是在与夜总会文化的联合中创作,本质上夜总会也属于达达主义的艺术形式。德国人库尔特·施威特斯(Kurt Schwiters,1887—1948)设计制造的梅尔兹城市垃圾建筑(Merz constructions of urban refuse)和杜尚挑选及题名的现成物(found object)都是艺术实践的极端背离正统的证明,以此它们才能被列为达达主义。施威特斯就像一个块菌嗅探器一样挖掘出城市的垃圾,以一道制作艾斯科菲(Escofer)菜肴那样的人工性来排列布置这些城市垃圾。杜尚将艺术家变成一位理智的顾客,在繁忙城市的商店里走马观花,然后突然猛扑上去,杜尚的作品留给他的观众们一个任务就是去解释他为何如此选择。
达达主义的起源与“一战”的林林总总有关,在相对中立的苏黎世和纽约,来自不同国度的艺术家,对他们身处的空虚的世界进行模仿,形成他们空虚的细胞[图32]。达达主义一点没有像各种抽象运动所包含的热情的理想主义,那些抽象的运动超越了战争,在新世界的创造中看到了希望和机会。的确,达达主义者的虚无主义和个人主义可以彻底与那些特征鲜明的运动——如绝对主义、构成主义和新造型主义的理想主义和盲目因袭形成对比。
图32 弗朗西斯·毕卡比亚
《万国娼妓》(Universal Prostitution),1916—1919年,墨水、蛋彩和金属,纸板
毕卡比亚(1879—1953)和他的朋友杜尚是法国达达主义的主将。在巴黎和纽约,他们都创作了类似的画作,其中的形象更像来自科技图释,而非艺术。他们热衷于语词游戏,乐于进行跨语言联想,这也是与达达运动有关的一种艺术创作形式的标记。这幅画在“一战”时作于纽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