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同某个对obnoxius（有罪的）一词之含义陌生而无知的语法学家的谈话，以及该词的来源。

（1）我询问一位在教学方面最负盛誉的语法学家，的确非为考查验证之目的，而是出于热切的求知欲望：obnoxius的含义以及这个词的来源和解释。（2）而他看着我，嗤笑问题的轻浮荒谬：“你确实问了一个难解的问题，需要好些个不眠之夜去探究。（3）谁会对拉丁语如此无知，以至于不知道被称为obnoxius（知罪者）者，会受到另一人的烦扰和伤害，对后者来说，前者被称为obnoxius，是因为后者对他的过错或者罪行有所知情？何不抛开这种琐事，提些值得探讨研究的问题？”

（4）这时我深感不快，于是虚与委蛇，视他为傻瓜。我说“最为博学的人啊，如果我必须学习掌握其他一些更加深奥更加重要的问题，当这种需求来临时，我会询问求教于你。只是因为我经常说obnoxius，而不知道自己所言何意，蒙你指教我现在开始明白，对此无知的并非如你所想，就只是我一个人，事实上，普劳图斯，其拉丁语造诣以及措辞优雅均堪称一流，他也不知道obnoxius为何意。在他的《斯提库斯》（Stichus）中有这样的诗句：

赫拉克勒斯^[1]在上，现在我已

彻底（plane）完蛋，而非残存希望（obnoxie）。^[2]

这在意思上和你所教于我的毫无相同之处。普劳图斯将plane和obnoxie用来互相对照，这和你的解释相去甚远。”

（5）然而这个语法家实在荒唐，似乎obnoxius和obnoxie不只是词形不同，而且含义不同，^[3]他说“我说的是obnoxius含何意，而非obnoxie含何意。”（6）这时我惊讶于此厚颜之徒的无知，说：让我们按你的心愿，抛开普劳图斯所说的obnoxie，（7）如果你认为这太久远的话。我们也可以不理睬撒路斯特（Sallustius）^[4]在《喀提林阴谋（Bellum Catilinae）》里所说的：（8）“还用剑威胁她，以防其不顺从（obnoxia）于他”，^[5]请就如下似乎更为新近，更为人所知的诗句指点于我。维吉尔的这些诗句可是鼎鼎有名：

因为此时星辰的光辉不见减弱

月亮升起也未凭（nec … obnoxia）她兄弟的光芒。^[6]

如按你的说法是“知晓她之罪过”。（9）维吉尔在另一处也用了这个词，含义与你所说的不同，诗句如下：

这样的田地看起来令人心怡，

不依赖（non obnoxia）齿耙和人的照料。^[7]

照料通常对田地有益，而非如你前面所说的那样，有害。（10）而昆图斯·恩尼乌斯在《弗埃尼克斯（Phoenix）》中的如下诗句里所写的，又如何能与你的说法一致呢？

男人理当活得英勇勃发，

心无杂念，勇敢地面对敌人，

他的心灵纯洁坚强，此即自由，

其他则无关紧要（obnoxiosae），藏匿于黑暗之中。

（11）然而此人打着哈欠，神思恍惚地说：“我现在没有空。待我闲暇时，再来拜访我，向我请教，维吉尔、撒路斯特、普劳图斯和恩尼乌斯所认为的这个词的含义是什么。”

（12）这个无赖如此说罢，扬长而去。然而如果有人有意探讨的不仅是这个词的来源，还有它的含义和变化，为此他还须看看我抄录在此的普劳图斯的诗句，出自《赶驴（Asinaria）》：

他将和我一道，为他的主子，儿子还有老子

带来巨大财富，还有满满的快乐，

于是有生之年，他俩将亏欠于（obnoxii）我们俩，

被我们的恩惠所捆绑。

（13）这个语法家所采用的那种定义，似乎是他从这个含义如此繁复的词中注意到的唯一一种用法，确实合乎凯基利乌斯在《克律西乌姆（Chrysium）》的如下诗句里面的所采用的含义：

虽然我来此，是因你的报酬所诱，

别以为我会因此而屈从（obnoxius）于你，

如果你咒骂我，你也会听到恶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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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赫拉克勒斯（Ἡρακλῆς），大力神，是希腊神话中最伟大的半神英雄，宙斯与阿尔克墨涅（Alcmene）之子。他神勇无比，完成了十二项英雄伟绩，死后被宙斯升为武仙星座。古罗马人常以他的名字来发誓。

[2] 此处的obnoxie还是作“有罪”解比较合理：我死路一条，但是完全无辜。

[3] obnoxius是形容词，obnoxie是副词，词义应该相同。

[4] 盖乌斯·撒路斯特·克里斯普斯（Gaius Sallustius Crispus，约公元前86年—前35年），前52年的平民保民官，反对西塞罗和瓦罗，前50年被逐出元老院。内战期间支持凯撒。作品有《喀提林阴谋（Bellum Catilinae）》《朱古达战争（Jugurtha）》等。其主要作品《历史（Historiae）》记载了前78年到前67年的共和国后期历史，仅有残篇存世。

[5] 《喀提林阴谋》第23章第3节。

[6] 《农事诗》第1卷395～396行。

[7] 《农事诗》第2卷438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