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失陪
回想起那些人形形色色的笑容，那些鄙夷的目光，她就恨不得将舒千允千刀万剐，若没有舒千允，那么所有人的目光自然都会放在她的身上，长故哥哥也就是她的了。
舒千允知道在海城，像易长故那样风华正茂又位于高位的男子自然是众多女子心目中夫君的第一选择，她有自知之明，但是易长故对她的好她一点一滴都记在心里，不是说像顾霜之这样来说她一番，她就会乖乖听话放弃那一纸婚约，但是心里确实有些不快。
“不好意思，那婚约是父辈们定下的，加上我对这门亲事并没有任何不满之处，顾小姐的要求，恕我难以答应了。”
舒千允故意抬起手腕，将手上戴着碧绿通透的玉镯在顾霜之眼前晃了晃，嘴唇微动，凑近顾霜之耳边，轻语：“顾小姐，你看，夫君送我的玉镯可好看？”
顾霜之垂眸看向玉镯，面上却突然娇笑起来，扯住舒千允手臂的手握上了舒千允的手腕，另一只手在玉镯上轻抚。
“咯咯，这玉镯可真好看。不过却配了个乡下丫头，倒让玉镯失了颜色。”顾霜之抬眸，正色说到：“舒千允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你还不是凭着那婚书才待在长故哥哥身边，你说要是别人有着那一纸婚书，他是不是也会像对你这样那样对别人呢？你可别做梦了，长故哥哥待人我清楚得很，不过是碍着那纸婚书碍着情面对你好了点，你就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了？还真当自己是长故哥哥的妻子了？”
“我知道我自己的身份，但如今我就是占着易长故未婚妻这个身份，你又能如何？”舒千允猛地收回自己的手臂，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顾霜之确实说对了一点，若是别人拿着婚书或者她根本没有婚书，那易长故还会像之前那样对她吗？
“我能如何？舒千允你给我听好了，像你这种贪图富贵的乡巴佬，借着婚书死皮赖脸留在易公馆的女人，要是长故哥哥日后有了心爱的女人，你以为你还能在易公馆，哦，不，你还能在海城待多久？”顾霜之看着舒千允有些发白的脸色，顿时觉得心中出了口恶气，她就不信今日之后舒千允还能在易公馆待下去。
正欲反驳的舒千允，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词穷。在外人眼中，她舒千允就是一个没见识的乡下孤女，若不是说贪图富贵保一世平安，那她为什么一直待在易公馆呢？现在已经是民国，讲究婚恋自由，若说父辈定下婚约确实会惹人发笑，而且她与易长故也认识仅月余，爱情也是不存在的。
舒千允的沉默更让顾霜之觉得她的这一番话点醒了舒千允，欣喜不已，脸上露出你不用感激我的自以为慈善的笑，对着舒千允赏赐般开口：“舒千允若你自己主动解除婚约，离开海城，可能我还会看在你是我朋友的份上，在你离开海城时送你些钱财维生。”
话音刚落，大厅里的歌舞声俱停，顾父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此时，一名侍女一脸急色找到了顾霜之，气喘吁吁说到：“小姐，老爷让我找您，宴会正式开始了，等会您还要上台讲话呢，赶紧跟我回去准备准备吧。”
顾霜之朝着侍女点头，正好她和舒千允的话也说完了，她的主场她该登台了。
和侍女走出没几步的顾霜之突然回头，朝着舒千允得体一笑，仿佛刚才只是姐妹间的秘密私话一般，对着舒千允说到：“允允，宴会要开始，刚才和允允说了那么多悄悄话，真是我生日收到的最好的一份礼物呢，你赶紧过来喔。”
舒千允脸上神色不明，像是没听见顾霜之说的话，缓步走出角落，宾客们纷纷聚在大厅里，看着舞台上正在讲话的顾父。
而跟在顾霜之身旁的侍女，倒是为顾霜之抱不平的开口：“小姐，你那朋友好生无礼，您跟她说话，她居然还落脸子给您看。”
“春兰，不要那么说，允允她性格就是那样。”顾霜之话里故意带上了一丝无奈。
身旁的春兰更是义愤填膺，“真是好不知礼节！”
两人边走边说，最后又说了些舒千允不知道，她跟在主仆两走出，也只听到了春兰抱怨她的几句话，不过也没关系，嘴长在别人身上，她又不能将别人的嘴堵了。
舒千允本想从大厅一侧悄悄离开，却被上次在沈都督府见过一位姨太认了出来，被拉着进入人群。
“易夫人，宴会就要开始，你去哪呢？易司令就在那边等你呢。”说话的姨太是易长故手下一位军官的三姨太，披金戴银，小门小户里出来的，对钱财看重得很，上次在沈都督府中见过舒千允，又得知舒千允是易长故的未婚妻，自然是起了攀附的心思。
舒千允微微侧开头，那位姨太上喷着劣质的香水，味道有些刺鼻。
“多谢这位夫人。”舒千允自然不能说她要离开，宴会刚开始就离开，还以为她对顾宅有什么意见，就算她与顾霜之不对付，但也不能明面上闹开，更何况易长故还在宴会上。
那位姨太太笑了起来，她被易长故的夫人称为夫人，她作为一名姨太太，可是没资格被叫做夫人的，不过这话听着顺耳呐。
“易夫人今日一见，可真明艳动人，比那位顾家小姐漂亮百倍呢，不知道夫人身上的衣料是在哪家铺子买的？”
舒千允稍微离那位姨太太远了些，手上脖子上甚至耳朵头发上都是金子，怎么有些像她在乡下见到的一些地主婆，舒千允微微扯动嘴角，到没反驳她说的比顾霜之漂亮那话，说到：“这是夫君命人给我买的，我也不知道是哪家铺子。”
姨太太似乎没有意识到舒千允话中的疏离，赶着往上拍着马屁：“易司令对夫人可真好，看这料子可值几百个大洋呢！”
舒千允嘴角稍扬，心下却划过苦涩，若不是那婚书，易长故还会对她那么好吗？刚好顾父的话说完，周围的人纷纷鼓掌，打断了她和那位姨太太的谈话，掌声落下，舒千允对着姨太太微笑：“我去找夫君了，失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