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大婚当日。
花轿到了于府大门前,于庄下马,从家奴捧着的铺了红布的托盘上取了重耳送的那把彤弓。
有一喜官高声道:“喜——”
于庄挽弓,裹着红绸花的箭准确无误的射到轿子的顶珠上,一身红衣的聂云便循着那支箭尾的红线来到于庄面前。
喜官道:“吉——”
二人手都抓着一段红绸,两段红绸中间便是那把彤弓。
喜官道:“同心——”
喜官道:“齐眉——”
喜官道:“相敬如宾——”
至正堂。
喜官上前取了那把弓,家奴给他们换上茶。
喜官道:“敬天地——”
喜官道:“敬王——”
喜官道:“敬堂上——”
喜官道:“对礼——”
对礼时二人则将茶给了家奴,互相行礼。
喜官道:“证——”
至此,礼成。
聂云回了新人房,于庄则去招呼客人。
于夫人将府上府下皆安排得妥当有序,热闹非凡。
重耳混在其中一桌,荆离坐在他背后那桌。
因卫王旨意,两家合办一场喜宴,所以该来的人都来了。
聂争与于夫人同桌,聂风也在,卫王与王后拜礼结束便回宫了。
百官受邀前来的基本坐在一处,淳化安来了,淳音儿没来。
淳画儿的请柬是聂云给的。
她坐在远远的一桌,不打算近前。
颜纯意跟着聂争来,坐于聂争右后方的那一桌。
聂争心思不在席面上,一杯一杯喝着人家递来的酒,眼神却在留意门口的方向,或时而巡视淳画儿的身影。
李悝和学宫一行学长坐在席面最远一桌,淳画儿想了想,端了自己动过的酒杯坐到他们那边去了。
邢靖渊看着热闹的场面不免心中内疚,闷闷不乐又不好表现出来,正欲饮酒,卫子染一把压下她的杯子,道:“伤口未愈,还是喝这个吧。”
卫子染给了他舀了一碗栗仁乌鸡汤。
邢靖渊点了点头,安安静静吃着。
聂风见学宫中人有说有笑的,吃得好不开心,他伸长脖子张望着,脸上全然写着我想过去那桌。
聂争怕他的行为引起不必要的话柄,便道:“你是在找哪位公子?”
聂风道:“我看淳医人也来了,想着去谢谢她,上次天鹄一事,井方小公子便是承她救治及时。”
聂争怔了怔,也微微扭转目光去看那近门口的一桌,果然一群白衣少年中,除了灰布李悝,便属着淡淡橙子的淳画儿显眼。
颜纯意一直注意着聂争,她便顺着聂争眼角余光看去,只是她到底不认识淳画儿,便没了搭话的借口。
聂争对聂风道:“既是如此,那便快去快回。”
聂风得了恩准,飞快溜了。
过了会儿,聂争便是看到那桌人都端着杯子站起来了,应该是道喜吧。
淳画儿将聂风拉到一边,问:“聂将军的伤可好了?”
聂风完全不知道聂争受伤了,反而惊讶:“大哥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我看他没事人一样,回来没见异样啊。”
淳画儿这时便将视线朝聂争这边看过来了,聂争心一虚,忙摆正身体。
淳画儿:“没事,小王爷去忙吧,可能是我听错了。”
聂风见她无意讲述,便不再打听,直接回了主桌问聂争:“大哥你受伤了?伤哪儿了?”
聂争顿了一下,道:“无事,寻常小伤。”
又问:“谁告诉你的?”
聂风道:“淳医人啊,她刚才问我你伤好了没有,我不知道就没回答她。”
聂争刚想喝酒,聂风便把他的手拦下来了,道:“大哥有伤在身,就不要喝了。”
聂争道:“犯了错,被大君打了几棍子而已,不碍事。”
聂风想了想,道:“要不,还是请淳医人给你看看吧,如果她说能喝我就不管了。”
聂争:“这里是于府,今天大喜的日子,不必麻烦。”
聂风道:“就过去让她号个脉,不做别的。”
聂争还想说什么,便看到荆离和淳画儿攀谈起来了。
他也不纠结了,端了自己的酒杯就过去了。
荆离端着杯酒,道:“上次承蒙姑娘妙手,我的牙现在都好了。”
淳画儿没想到他居然能进来这筵席,心下一惊,自己救的怕不是什么不相干的人。
淳画儿:“医者本分,无论是谁我都一样救治的。”
重耳始终不动声色,以局外之人的心思看着整场筵席。
当他看到颜纯意时,愣了一会儿,打算筵席散了再找她说话。
聂争到时,荆离已经走开了,聂争道:“淳医人,夫子。”
李悝道喜后便不再说话。
聂争道:“淳医人放心,我的伤好了,酒喝得。”
淳画儿举杯道喜:“那是再好不过。”
于庄已经微微有醉意,他在喜官扶持下,来到重耳这桌,挡住了重耳睥睨一切的眼神,道:“多谢世子送的弓,于庄感激不尽。”
重耳正了正衣裳,端着酒站起来,道:“不管将来局势如何,今日我既然来了,礼物你也收了,咱们这个朋友交定了,于大人看得起重耳,重耳自然珍惜。”
于庄笑笑,道:“世子说得如此大义,倒叫我惭愧。”
重耳难得正经,道:“于大人谦虚,重耳今日说的都是实话。”
于庄道:“好,我信你。”
两人对饮一番,喜官便将于庄扶到主桌去休息了。
颜纯意自然也看到了重耳在这里,她不以为意。
一门心思只有聂争。
淳画儿不多时便先离开,颜纯意特地出来寻她。
淳画儿不认识她,道:“这位姑娘找我?”
颜纯意打量了她几眼,道:“你是哪家的小姐?”
淳画儿不明所以,道:“家父淳化安。”
颜纯意道:“原来是淳家。”
淳画儿无话。
颜纯意道:“看你不和淳大人一起,莫非你是从小跟着女司大人的那个小丫头?”
淳画儿道:“你是?”
颜纯意道:“我住将军府。”顿了顿,她又说:“聂争的将军府。”
淳画儿心里咯噔一下,道:“不知该如何称呼?”
颜纯意道:“现在你不必称呼,日后定然会知道的。”
淳画儿了然,提步要走。
颜纯意在背后道:“我与聂争相识日久,这次回来便不走了。”
淳画儿当做没听见,不慌不乱的走自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