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回到客栈,重耳便遇着了姜齐,姜齐正从楼上下来,重耳要上去。两人便就这么停在了楼梯中间。
荆离去吩咐店家烧些热水了。
舒尔在柜台结账。
重耳道:“在下有个问题想请教姑娘,不知道姑娘可否?”
姜齐诧异,随即便颔首道:“公子有事可以到下面讲,此处恐妨碍于人。”
重耳这才反应过来,忙点头道:“是是是。”边说边转身下去了。
姜齐随后下来,立于门边,看着重耳,等他开口。
重耳道:“姑娘可是齐国人?”
姜齐但笑不语。
重耳想了想,这么问可能冒昧了些,便自己也略过不提,再道:“方才在茶楼上见姑娘从卫锦绸缎庄买了布匹,不知道姑娘为何特地到这里来?那布匹有何妙处?”
姜齐定定看着他,道:“公子既然好奇,为何不直接去绸缎庄问店家,不是更清楚和理吗?”
重耳想这姑娘不好说话,道:“方才没想着这事,只在离开了茶楼时才听闻卫国郡主大婚,而新郎乃是我的旧友,想着送什么东西才好,回到客栈巧遇姑娘,便趁机一问。”
姜齐略略思索,道:“是兰金帛,我母亲……这种布帛四年才产一次。”
重耳喃喃念了一遍:“兰金帛。”
姜齐又道:“这种帛布虽然难得,价格却不高,寻常人家稍微有点存余也能买到,不特意等的话是买不到了。”
重耳还是想知道这帛究竟有什么好处,道:“那它是穿着冬暖夏凉呢?还是?”
姜齐微微抿嘴笑,道:“它并不是什么名贵布料,只因它是用当地一种兰金草染的,我母亲易过敏,只有穿这种帛布制成的衣服不会,所以我特意来等。”
重耳这回明白了,它不是什么贵重物品。
舒尔过来了,姜齐向重耳揖了揖身子。
重耳道:“多谢姑娘,祝姑娘一路平安。”
舒尔回头瞧了瞧见姜齐没有回答的意思,便走了。
荆离过来了,看重耳蔫蔫的站在门边,道:“公子,你怎么垂头丧气的样子?”
重耳不语,转身上楼去了。
荆离跟着要上去,重耳听到他的脚步声踏得楼梯嗒嗒作响,便停下,道:“你不要上来了,去打听打听,哪里有卖上好的弓。”
荆离“啊?”了一声,冷不丁的牙又疼起来了。他“嘶嘶”的捂住左边脸。
重耳又重新起步,道:“还有,找个医馆治治你那牙,没治好就不要回来了。”
荆离幽怨的瞧着重耳的背影道:“是。”便飞快的跑出门了,这一跑不要紧,可是冷风灌入口中,吹得牙生疼,荆离眼泪都快出来了。
实在疼得厉害了,他便停下来,方才吃的那碗粥恢复的一点力气,这便跑没了。
他看了看周围,淳府门前有两座石狮子,他便选了右边那只,蹲在石狮子旁边,这边不背阴,能见着太阳,至少不会浑身发冷。
淳画儿背着药篓回家来,见了荆离,倒吃了一惊,以为这人受伤了。
等她过来一问,才知道是牙疼,她长吁一口气。
荆离有些戒备,看她放下药篓,在里面一堆绿绿的草里面翻找着。
荆离道:“你想干嘛?”话说完,一道口水便流出来滴到地上,地上已经湿了一片,这让荆离好不尴尬。
淳画儿不笑他,道:“我找药啊。”
荆离拼命咽了咽口水,道:“你是大夫?”
淳画儿把腰间挂着的腰牌给他看,道:“医官。你可以叫我淳医人。”
荆离睁大了眼睛,道:“哪有你这样的医官。”
淳画儿笑笑,找到了一株盐酸草,将它放在掌心揉碎了。
荆离把腰牌还给她,道:“你们卫国的医官还得自己出来采药。”
淳画儿道:“采药是医者本职,和治病救人一样。”
才不过说了几句话,牙又疼了,荆离开始哼哼唧唧。
淳画儿道:“张口。”
荆离死命捂住嘴,摇头晃脑不肯听她的话。
淳画儿不疾不徐道:“再不上药,你这脸绝对会肿得不成样子,再影响到耳朵就不好了。”
荆离放开手,道:“你告诉我怎么做,我自己来。”
淳画儿把揉碎的一团药放到他手心,道:“把这个放到疼的那颗牙上,用力咬着,嘴巴不要合上,用牙齿咬着就行,这个过程会产生许多口水,不要吞咽,让它滴出来,过会儿不疼的话就可以拿掉了,不过,一开始咬下去的时候会非常痛,你得忍住。”
荆离眉头跳了跳,还是照做了。
在即将咬合的时候,他闭上了眼睛,不是怕痛,而是他都不忍心看自己流口水的样子。
刺痛的感觉直击头部,荆离想着这辈子绝对不要有第二次了。
淳画儿静静的靠着淳府石狮子的底座等着。
果然,荆离忍着忍着,痛意渐渐过去了。他睁开眼睛,道:“你这法子可能治本?”
淳画儿道:“吐掉再说话。”
荆离扭头将药团子吐了。
淳画儿弯身把药篓子背起来,道:“一时作用,难保下次不疼。”
荆离好近站起来,道:“那淳医人可有治本的法子。”
淳画儿回头,嘻嘻一笑,道:“有。”
荆离一听喜上眉梢。
淳画儿却道:“找个人打一架,让他把你那颗坏的牙齿打掉,便再也不用担心它会疼了。”
荆离的一滞,觉得她说的好像有道理。
看他那样,多半要信以为真了,淳画儿道:“公子自己决定,我建议还是找家医馆拔牙好。”
荆离便明白了,朝她行礼。
淳画儿笑了笑便进去了。
耽误了这一段时间,荆离赶紧去找弓了。
淳画儿回到她以前住的院子,这里已经是淳音儿的练箭场。
“画儿回来了。”
淳音儿放完一箭,看淳画儿站在回廊下看着,便将弓抛给家奴,自己提着裙子过来。
“姐姐。”淳画儿不甚欢喜,也不生气,淡淡的唤了一句。
“父亲说你升了医官,我还想着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们好好庆祝一下。”
淳画儿还是用她淡淡的语气道:“不用了,我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医人,无需大肆铺张。”
淳音儿不过和她说了两句,便道:“那好吧,那你自己看,我去练箭了。”
淳画儿看她欢欢喜喜的,倒也不说什么,自己就是回来看看,这就走了。顿了顿,她便真的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