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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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明光殿。

“禀大君。”于庄持云谏上前道,“各国使臣于昨日出发,交接完毕,再过几日,应当能收到回信了。”

“这次接待,有劳于卿了,正好今日寡人要宣布一件大事。”卫王道。

底下的大臣先是一怔,后皆左右斜视,想看看是不是仅有自己不清楚情形。

“于庄,寡人于今日将聂云郡主赐予你,不日完婚。”卫王沉沉的嗓音一开,淳化安心头一惊,没有料到还有这一出。

其他大臣开始不满。

“大君,各国使臣在我卫国境内,发生的事情他们都已知晓一二,此时贸然赐婚,大办喜宴,传出去恐怕不妥。”淳化安持云谏奏。

“寡人不怕他们的口舌,爱卿该明白寡人的心意才是。”

“臣惶恐,天子意岂是臣能枉自揣摩。”

“小南村一事,既然已经结束了,虽不算国殇,寡人也知道其中厉害,赐婚一事,不是为遮掩此事,寡人说了,是心意。”

“大君的心意是好的,可是风口浪尖,实在不合适啊!还请大君三思。”

“还请大君三思。”众大臣纷纷附议。

“世间大事,不外乎生老病死,嫁娶生人,本是寻常事,爱卿何故如此,各国使臣知晓内情,不会议论不说,到底这是我们自己的事,不伤害到他们的利益,便无伤大雅。”

“如此,臣无话可说。”淳化安行礼后慢慢退下了。

学宫。

“夫子可找到居所?”聂风拿着笔在竹简上写了一个竹字后抬头问。

“这里是学宫,不可谈论闲杂事。”李悝拿着手里的竹卷敲了敲桌案。

“哦。”聂风不在意的收回视线继续写字。

“好了,一炷香的功夫到了,把你们的简一一拿上来。”

李悝的桌案本就干干净净。

众人将各自的竹简按照顺序摆上去。

“先说,不入者,自己去给我挑十担水,不准有人帮忙,水要自己从井里取。”

“夫子,您老人家行行好,罚我们抄抄别的吧,挑水我们真不行。”

“抄写费竹简,既然有力气不好好写字,那就把力气拿来干活,学宫四周的花草树木许久无人打理,正好,你们是这里的常客,略尽绵力有何不可,借此练练体魄。”李悝说着,拿起一支竹简来,正是聂风方才写的。

“这支,聂风,你不必挑了。”李悝把竹简递出去,聂风开心得上前接了。

“谢夫子。”

“不必谢我,这是你自己的。”

“其他人,统统给我去挑水,聂风,你便在此处温习。”

“啊啊啊……夫子。”

“连子染的也不行吗?”

“我看我写得挺好的啊。”

“死也要死得其所,夫子总得告诉我们哪里不对,我们才会服气啊。”

“卫子染,笔力不够,心绪不宁,写出来的自然类似剑走偏锋,不过。”

“还有,大部分都有通病,要么或许刻意压制,不然便是举止轻浮,哪怕规规矩矩,也不要在这时候想着风骨二字,该好好练底气。这些简我便将它们挂到外面墙壁上,哪天你写得足够上墙了不丢人了,再拿来换走。”

“夫子啊,万事好商量,能不能卖个脸面给我?”有一学生上来交竹简,悄声到李悝身边和他耳语。

“你是想再多挑十担?”李悝问。

“不敢,不敢。”那学生便乖乖下去了。

“夫子说得是,我今日确实不够专心,子染领罚。”卫子染说完便出去了。

其他人一看也不再唉声叹气,纷纷认命去打水。

“夫子,聂风请求和大家一起挑水。”聂风见屋里无人,自己请示道。

“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决定,不必问我。”李悝倒是欣赏他的做法。

“谢夫子。”聂风去了。

学宫院里有一口大井,本是从前为了养在此处的名贵花木而设,后来因地处偏僻,园子久无人居,便荒废了,倒是这井里的水经年不改,还是清冽。

“我先来,我先来,都别挤啊!”

“就一个桶,你们都给我让让。”

“快看!”

众人推推搡搡的,忽然,门口有人来了。

许多名兵将挑着水桶进来了。在聂争的号令下,整整齐齐的把水桶担子摆在路中央。

“这也太太太壮观了。”

“生平从未见过如此多的水桶。”

“和担子。”前面那人没说全,另有一个补了一句。

他们都还挤在一起。

“夫子,你要的都在这里了。”聂争朝李悝行礼道。

“多谢将军,倒是有劳众位了。”李悝对那一列兵将作揖。

“这有什么,在战场上,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你们还是好好学习吧。”聂争道。

“聂将军,战场上不是只杀敌吗?难道战场上也要挑水浇花?”

“挑水是肯定的,这也是训练,浇的不是花,是菜。”

“那也要写字吗?”

“也要自己打水吗?”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聂争反而笑了。

“诸位若是想知道,我便同夫子上报大君,安排你们到军营里去看看。”

“好呀好呀。”

“谢谢聂将军!”

“多谢将军!”

“先别高兴太早,你们,先把水挑了。”聂争笑道,随后朝李悝行礼便带着人撤了。

“大家还是按照将军手下的兵将那样排好队吧,反而不费时”。卫子染对着众人作揖道。

“卫公子说得是。”

“你们方才那样,要是在军营里,早被将军抽了。”聂风也出来了。

“你出来干什么?”

“是呀,你不是不用挑吗?”

“我乐意挑,你管?”聂风不理他们,径自到后面排队。

“夫子,那,我们就开始了。”卫子染先朝着李悝行了礼,其余人见状,也跟着行礼。

卫子染拿了井绳,看着深不见底的井,第一次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恍惚间,他又想起了昨晚。

邢靖渊排在他后面,看他拿着井绳发怵,便上前来从他手里接了井绳,自己先动手打了一桶水上来。

“原来如此。”卫子染看着他利落的动作道。

邢靖渊又把水往井里倒回去,再退回自己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