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重耳
“世子,我们已到卫国楚丘了,栗娘娘的人谅是不敢在此动手。”书童装扮的荆离四下审视道。
“看卫国这张灯结彩的,你去打听打听有什么好事让咱们赶上了。”重耳自己也就是个十二岁儿郎,却比寻常同龄人高出一个头,行为举止也更像年方十五六七的人。
“是,世子。”街上人不多,荆离去了一个卖馒头的摊子打听。重耳自己信步走到一户人家墙外,抬头盯着从里面伸出来的梨树枝。
“世子,听卖馒头的摊主说,是卫国的小公主出世了,卫王下令开满月宴,就是今天。”荆离把馒头递给重耳,重耳拿了一个看了看,闻了闻,颇嫌弃的放了回去。
“世子你不吃吗?”荆离自己拿起一个咬着。
“你吃吧,我呀,要进去蹭饭。”重耳用手里的扇子打着自己的手心道,再看了看梨树,他便去敲门了。
“世子,你认识啊?”荆离保持着前后脚的距离跟着他。
“你来。”重耳用扇子做了个请的动作。
“我?世子你敲门都不会?”荆离咬着馒头含糊不清的念着,一手用力的砸门。
“轻点,敲坏了你赔啊!”重耳自己抱着胳膊指点着。
“来了来了,是谁啊!”李悝一溜小碎步出来了。
“二位是?”李悝茫然望着重耳和荆离。
荆离见人出来了,便退居后方,经过重耳时,用手肘捅了他一下。
“老伯,我见你家的梨树生长得极好,不知在下可否有幸能进去以见全貌?”重耳恭敬道,李悝给他的感觉并不是寻常老头。
“呵呵呵,公子谬赞,我这梨树长了这许多年,也就今年头次开花,公子既遇上了,也是有法因的,请进。”李悝打开门让身。
“多谢老伯。”重耳回头朝荆离挑了挑眉,而后故意将修长的白色衣袖一甩,大摇大摆的走进去了。
荆离被他的衣袖打脸,敢怒不敢言。
“老伯,你这棵梨树当真是好的,老伯肯不肯割爱,我买了。”重耳潇洒的对着李悝谈笑风生。
荆离在一旁嘟囔着:“也不想想自己身上就剩几个钱就敢夸口,等会儿看你怎么收场!”
“公子不是卫人,纵使我肯割爱,待公子将梨树带回去它也就结束这一生了,所以我只当公子说笑。”李悝陪着二人站在树下。
“呵呵呵呵呵,老伯高见,是重耳冒昧了。”重耳拱手对李悝揖了揖。
“看不出来,老伯还能养得动天鹄。”重耳这才发现那一群蹲在井边一动不动憩着的黑天鹄。
“天鹄灵性,不需要我费多少心思,只给吃食。”
“梨树我是带不回去了,老伯可有掉落的天鹄羽能否卖我一根?”重耳这家伙啥都想要,荆离一路上没被刺客打死反而快被他这破习惯吓死了。
“不用,公子喜欢,我送你一根便是。”
“多谢老伯。”
李悝回屋里去取平时收藏的天鹄羽。
“你们是谁?”邢靖渊提着一篮子板栗回来了,看到站在院子里的两人出声问道。
“哦,在下重耳,这是我的书童荆离,我们是来看这棵梨树的,老伯去取天鹄羽了,说要送给我的。”重耳见是个小孩,便极为耐心的解释了一遍。
“井方啊,你回来了。”李悝拿着一个木盒子出来。
“夫子,陈大娘带我去捡了这许多。”邢靖渊掀开盖着的树叶给李悝看篮子里的栗子。
“好好好,陈大娘果然是个明白人。”李悝过去掂了掂篮子,“哟,这么重的,快放下来,提着手酸。”
重耳侧头示意荆离,荆离会意,过去帮邢靖渊提篮子。
“不必。”邢靖渊别扭提着篮子快步回屋里去了,荆离伸出去的手落空,他尴尬的收回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
重耳很不厚道的笑了。
“公子挑吧,都在这儿了。”李悝把盒子打开,天鹄羽在阳光下泛着一层淡淡的光泽,重耳拿了一根递给荆离,嘱咐道:“务必收好。”
“是。”荆离取下背着的竹筒,把天鹄羽收进去。
“老伯那栗子可是要卖的?”这次换荆离开口。
“不是,老夫也就这一点好口的食物,哪里舍得卖,是自己吃的。”李悝说起栗子便开心。
“老伯,可否留我们一起吃,我们初来楚丘,也不懂何处是好去处,银子花出去也怕打了水漂,不如给老伯,还请一定收留我们。”荆离把刚才从竹筒里倒出来的碎银子都放到了李悝装天鹄羽的盒子里。
“使不得,使不得,老夫不贪便宜,二位远道而来,本该留你们才是,无奈老夫自顾不暇,怕怠慢了贵人。”李悝忙着挑捡碎银子还给他。
“老伯宽心,且收下这些,我们待着也少愧疚。”重耳帮李悝把盒子合上了,拉着他往屋里去。
“你叫什么?”荆离问邢靖渊。
“井方。”邢靖渊拿着一支笔在练字。
“你是老伯的什么人?”荆离趴在桌案边看他。
“学生。”邢靖渊不理他。
“老伯是什么人?”
邢靖渊这才正眼瞧他,不答。
“我是卫学宫的夫子,这孩子是故人之子,无亲无故的,接他来和老夫作伴。”李悝给重耳倒了茶水。
听到故人之子,邢靖渊写着的“故”字最后一捺顿住了。
“哈哈哈,和我家公子一样,你这个字也写不好。”荆离毫不留情的的大笑着。
“你们是什么人?”邢靖渊被荆离的笑声吵得回神了些。
“不瞒老伯,我是晋国世子重耳。”重耳把茶杯放下道。
李悝正欲给他添茶,听闻这话倒是不慌不忙。
重耳:“夫子猜到了?”
“猜到了,我是李悝。”李悝把茶壶放下。
“那夫子该知道我晋国中发生的事情。”
“知晓。”
“夫子怎么看?”
“世子且在他国养精蓄锐,日后寻得时机回去,定有一番作为。”
“我听夫子的。”
“少司命庇佑,愿世子早日实现抱负。”荆离的话就在耳边,邢靖渊不想听也得听着。
“这位小兄弟是楚地人?”李悝问。
“荆离确实是楚国人。”重耳替他回答。
“荆楚大地的少司命,不知道能不能管得了异国他乡的事情。”李悝吹着茶水冒起来的热气道。
“可以的,少司命是神,我娘亲说很灵的。”荆离认真道。
“夫子不信神,你少说两句。”邢靖渊道,他拿着笔,却是写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