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吹上天的驴
却说韩玗感到县里的工作很难推行下去，正在发愁。
县尉看出些端倪，说道：“公子如果真想做些事情，不妨从小事开始，从局部开始，一点一点来。县里贵族富户虽然多，但也有一些乡里面以自耕农为主，咱们可以从那些地方先入手，推行新举措，相对来说会容易一些。”
韩玗道：“也只好如此了。”
“还有一事，须得公子知道。”县尉说完，县丞又说起一事。
韩玗道：“张大哥请讲。”
张县丞道：“之前听闻公子大肆收购驴，一时引起轰动。后面王姬家的田蚡，馆陶公主家的陈午也跟着收购，一时间长安世面上，驴比马都稀有。”
韩玗哈哈一笑，解释道：“我买驴乃是有用，他们买驴，是想学我，却又不知道我想干什么。”
张县丞道：“如果只是如此，倒也没什么。富贵人家的爱好，向来不计成本。只是我听说，西域的胡商已经在相互联系，打算大规模地贩卖驴来长安，到时候会不会引起什么麻烦，公子还是早些打算为好。”
韩玗道：“他们当这驴是好贩的吗？”
张县丞道：“公子有所不知，这驴最能吃苦耐劳，好养活。如果单论存活率，确实比马要好贩得多。”
韩玗心道：我还有所不知？我简直太知道了。
“不瞒张县丞，我买这驴，正是看中了它吃苦耐劳的性子。用它来干农活，拉车，最节省不过。”韩玗也没打算藏着掖着，这些“小秘密”提前说与这些地方官，日后推行起来阻力也能小一些。
韩玗继续说道：“我高价收驴，就是想给他们提供贩驴的动力。等他们大规模贩卖来，咱们也好压价。”
“妙啊！”张县丞竖起大拇指，赞道：“公子果真好算计。”
韩玗道：“压价不是目的。等贩来的驴够多，咱们建起几个驴场，自己养殖，就不再需要他们贩卖了。”
张县丞不理解韩玗为何如此看重驴的价值，只是口头应和着：“我有一个请求，不知当讲不当讲。”
“张大哥请说。”
张县丞道：“驴的妙用，不知公子能否为我等演示一番。如果真的功效神奇，说不得我家中要先建一个驴场了。”
这个请求既冒昧，又唐突。让长官亲自演示显得冒昧，自家建驴场更是涉嫌抢韩玗的生意。
当然，这也带着一些试探在里面。
“哦？”韩玗笑着指了指县丞，说道：“如此甚好啊！有钱大家一起赚。我这就遣人，去韩家庄子牵几头驴过来。”
县尉闻言，招呼一个小吏进来，将韩玗的话传了回去，自有人去韩家报信。
不多时，一个信使跑了进来。
“传令。”信使在县衙下马，举着一个密封漆桶走了进来。
韩玗不知道程序该怎么走，看向张县丞。
张县丞见状，上前将漆桶接过查看。
漆桶的封口处，用腊状物封了一圈，然后趁热腊还软的时候，在腊上用了印。
县丞需要检验腊封的封口完好，印上的字清晰完整，印文无误，才算收下这封命令。
从里面取出一根木简，看了看，回复了信使，这才说道：“左冯翊传令，后天陛下要移驾甘泉宫，途径我池阳县，让我县内提前洒扫道路，做好治安。”
韩玗道：“往年是怎样安排的？”
这样的工作，每年都在重复，按照以往的惯例执行就可以，韩玗觉得自己没必要插手。
张县丞道：“往年就是把命令传下去，让沿途各乡负责自己的路段，组织民夫清理道路，修缮破损的道路。如果人手不够，再从其他乡中征调民夫，牛马车来帮忙。”
李县尉说道：“治安也好说，只要提前通知各乡里，让各乡百姓后日不要出门。我再率领人盘查乡中各个关口就行。
陛下出行，自然带有护卫，安全不用咱们操心。”
韩玗点了点头，道：“就这么安排下去吧。”
县丞刚要下令，韩玗问道：“张大哥刚才说，还需要征调牛马来？”
张县丞道：“修缮清理道路，需要不少土方，用牛马车拉送，比人力快得多。时间紧迫，非用牛马车不可。”
韩玗问道：“百姓每年都有徭役，征发民夫来劳动，是他们应尽的义务。只是这牛马的耗费如何计算？”
刚刚上任，韩玗可不想背上一个“横征暴敛”的恶名。
张县丞说道：“咱们县里提供草料就好。今年草料充足，就是防着这事。往年草料不足的时候，都是花钱雇佣。”
韩玗眼前一亮，说道：“既然如此，明日便让你们见识见识驴的威力。别的不说，节省百八十斤的草料不在话下。”
节省草料，当然是好事，又能见识见识被韩玗夸上天的驴，县丞和县尉纷纷表示赞同。
一通事情安排下去，韩玗倍感轻松。
县丞和县尉都是当了好多年的熟练工，各项事务安排得井井有条。
韩玗真真切切地体验了一把，什么叫“萧规曹随”，什么叫“垂拱而治”。
……
县里的官吏脸熟，韩家的管家经常打交道，自然是认识的。
听说县令大人，也就是自家的公子，打算调拨一批毛驴去给官府干活，管家鼎力支持。
以前自己是民，现在自己是官。帮县衙，就是帮自家公子。
不多时，一百来头驴就全部就绪，顺带连驴车都准备妥当。
不仅如此，管家还安排了几十个庄子里的人，搭配了一些山人，负责驾驶驴车。
驾驶驴车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防止自家东西被别人糟践了。
万一别人不爱惜，驴和车有个三长两短，那可就亏大发了。
……
闲言少叙，到了第二天。
一大早，韩玗这个县太爷，跟着县丞和县尉，开始巡视工作。
皇帝的行走路线，是北出长安城，向东经过池阳县，然后再向北到达甘泉宫。
关中平原四面环山，甘泉宫位于北面的山脉与关中平原相接的地方。
早起出发，上午路过池阳，到傍晚便能到达甘泉宫。
在池阳境内行走的时间，统共不超过一个时辰。
是以县丞和县尉一点都不担心，反倒一本正经地琢磨起了驴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