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童年的乐趣

人生的道路上，总会不断地生出许多乐趣，带来许多享受。比如喝上一杯美酒，或是听上一首音乐，或是游览仙境般的美景。这些都是享受，但真正有味道的享受是品尝或回味童年的乐趣。

真正身处童年和少年的朋友，也许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乐趣值得自己好好享受，甚至还埋怨自己生活的单调、枯燥，或是责备自己的幼稚、不懂事。可当我们长大之后，就会发觉，自己的生命中有一个很大的遗憾，那就是没有好好享受自己的童年。童年对于我们每个人只有一次，就像是我们的生命一样。当我们需要享受它的时候，因为无知，童趣被岁月的风吹散了。当我们回首往事，懂得它的珍贵了，岁月已逝，光阴不再。

享受是快乐的，快乐是一种感觉，也是一种选择，它与财富、门庭和环境无关。我的童年是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度过的，那时，我们的生活是很艰苦的，可它毫不妨碍我们的童趣。

我生活的小村，是冀东平原上一个普普通通的村落，没有公路，也没有铁路通过。当我跟随母亲第一次来到唐山市，是在小学四年级的时候了。我被城市强烈地吸引着，从心底羡慕着：我出生在城市该多好哇！那该是怎样的享受呢？可我在城里只待了一个假期，就思念村庄里的生活了。城市里的亲戚，我的一个小伙伴还跟我来到农村。他十分爱慕田园，也从心底里感叹：“田野里真好玩儿，我生活在农村该多好哇！”我们互相羡慕着，我们都很快乐。后来我才明白了，城市和乡村都有我们童年的快乐，环境并不妨碍我们什么。

一次，我们跑很远的路到外村去看电影。这个城里的小伙伴总在城里的电影院看电影，从没有跑过很远的夜路去看一场电影。那天晚上，我们到外村看电影《向阳院的故事》。里面有一个老爷爷，是向阳院孩子们的辅导老师。他的人生观是那样的高尚，感染着我们。后面还有一个电影是《看不见的战线》。我们竟然躺在石碾上睡着了。后半夜散场时，我们被一个老大爷叫醒，老大爷抚摩着我们的裤裆亲昵地喊：“快醒醒，小鸡鸡都丢了，还不知道呢！”我们吓醒了，还真的摸一下裤裆里的值钱东西，还在，就与老大爷打一声招呼，高兴地跑着夜路回家。路上，我们唱着歌，捉着蛐蛐，小草上的露水打湿了我们的裤腿，快乐极了。

麦收的时候，我和小伙伴们在打麦场上跑着，手里攥着刚出锅的大饼，边吃边跑，在麦秸垛后面捉迷藏。玩耍到很晚，躺在麦垛上看明净的月亮，心里就有无限的遐想。小伙伴问我：“长大你想干什么？”我不假思索地回答：“我要当飞行员，开着飞机上天。”后来就真的有了一个当飞行员的机会，却因腿上的一个伤疤让我失之交臂了。当时我感觉那是一种享受，是那种给理想插上翅膀的享受。我当时认为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孩子。有时，我们跟着大人一起，用麦秸编织着草帽，或是扎成小牛小狗一类的玩物。记得我还用麦秸扎过一个草飞机，我十分喜欢，自己不断地把草飞机扔到天空中，它带着我的向往，带着我的思绪飞走了。这时我明白了，向往也是一种享受的形式。享受向往的奇妙，享受向往的甘辛，一任理想的翅膀伴随向往的时序更迭，跟着草飞机，飞到遥远的岁月里去。

乐趣是什么？童年还有什么乐趣呢？人间的乐趣很多，惟有童年留给我的感觉最真，最纯，最美。这与童年有关，童年好像就是美好的象征，每个人都会爱上自己童年的故事，总是乐此不疲地向世人诉说。今天，我也要向今天的小朋友们说一声：别虚度童年。

童年的乐趣还不仅仅是无忧无虑地玩耍，还有对新知识的渴求以及拥有。玩耍是乐趣之一。我也曾是个贪玩的孩子，每当我玩起来的时候，总是乐不思蜀。真正的乐趣并非招之即来挥之即去。海市蜃楼的梦幻乐趣，又会有怎样的结局呢？我自己是有教训的，说教训也许重了，似乎带一点说教的味道，我真不愿意把乐趣引到枯燥的学习上来。可我不能违背真实。生活中的我们，尽管童年的乐趣很多，昨夜星辰满天，就如昨夜的遗忘，真正影响我们后来生活的必定还是学习中的乐趣。那是吸收后的创造。缺乏创造的乐趣是短命的，是虚幻的；有了创造的乐趣，能用一个个生动的瞬间填满生命的空隙，使生命像昨夜星辰一样美丽。

记得我在童年的时候，老师让我们做生物标本。我跟着小伙伴们到树林里捉蝴蝶，然后做成标本，夹在书页里。一次，我找到一只彩蝴蝶，慢慢用手把它拍死，用嘴巴将蝴蝶身上白茸茸的毛吹开，吐上一口唾沫，把蝴蝶贴在窗子的玻璃上，让阳光把它晒干，然后拿到学校搞标本评比，我得了第一名。老师还当场让我用语言描述蝴蝶的模样。我看着彩蝴蝶，用美丽而贴切的语言，描述了蝴蝶的形状，还描述了我们捉蝴蝶做标本的乐趣，得到老师的表扬。这也许就是我后来写作文的前期锻炼。更重要的是，劳动收获后的乐趣，是我们以后创造的前提，这种乐趣是难忘的。

童年时代，认识世界的眼睛，永远好奇地睁开着。我童年时的一个小伙伴，他小时候就对庄稼感兴趣，曾经把麦子等农作物做成标本，如今他已成为我们老家所在县的一个农艺师。童年的乐趣，促成了他后来的爱好，促成他后来的职业选择。一个人当他的乐趣与他的工作相一致的时候，是很幸运的，也是快乐的。我们的乐趣不光是为了乐趣而快乐，更重要的还是为了享受，在创造中享受，在创造中尽情地享受生活。

享受意味着什么？过去我们提起享受的时候，总是把它和世界观联系在一起，被说成是小资产阶级情调。如今我们心灵解放了，把“享受”的概念按人性原则复原了。这样我们就能把身边无数看似享受的事情信手拈来，品味五彩斑斓的生活。当我们长大回味童年，也会变成一种享受，一闭上眼睛，就会有无数乐趣伴随左右，这不就是人生的财富吗？幼小的时候，看看自己的童年，那童年就像一张孩子的脸，微笑着，那是我自己。长大的时候，这张笑脸永远与我们相伴随，它就奠定了一个人笑对生活的基调。

我相信每一个人童年的乐趣里都隐藏着果实。相信任何享受乐趣的行为中都包含着甜美的隐私。童年于我们每个人仅有一次，它似烟，它似雾，一丝一缕散去不再回来，我们有一千条理由珍惜它，而没有一条理由忽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