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无情火断有情人
沐兮赶回府中时。
熊熊烈火放肆燃烧着，吞并了整个府邸，砖瓦炸裂间，好似狂妄的笑声。
没有人救火，没有人呼救。
甚至，没有一个人影。
“哥哥，哥哥。”
沐兮撕心裂肺的喊着，一声声，一遍遍皆被火海吞灭。
这周围无江无海，无从灭火。
大火持续了整整一夜，直至没什么可以吞噬的，才罢休。
沐兮就这样跪在火海前，眼睁睁看着琅琊府化为灰烬，迸发着星星火苗，却也无甚可燃，一眼平川，数百年前也曾风光无限的琅琊仙府，就这样在一夜之间消失了。
然而面对这一切，自己却无动于衷，她突然觉得自己好无能。
什么都做不了。
“锦歌？”
身后传来一声轻唤。
这熟悉的声音。
沐兮‘腾’的起身。
回头的那一刻，对面的人。
如跨越了千百年的等待，隔山越海来到你身边，在你身后，做你的依靠。
沐兮奔向他，扑入怀中，放声大哭。
“为什么会这样啊？为什么会这样？”
无助，心疼，自责，所有感情一瞬间倾泄。
“没事的，他们会没事的。”
君陌轻抚她青丝，声声温柔。
示意临尘他们去找人。
他没有问她事情经过，没有说别的，口中只是一遍遍重复着‘没事的，没事的。’
他心中担忧又何曾减她分毫，那里面生死未卜的皆是他兄弟。
不多时，临尘他们带回沐归和景斓。
二人布满烟熏，一件狼狈，不断地咳嗽，身上的破洞是大火留下的印记。
“哥哥。”
沐兮抓着他左看右看，抱着他脖子就不撒开。
“哥哥，你吓坏我了。”
“咳咳，小兮，咳咳，哥哥，没事。”本就一直咳嗽不停的沐归，被她这么一勒，更是连话都要说不出来了。
沐兮连忙放开他。
“对不起，哥哥，我弄疼你了。”
“没事。”
“寒凌呢？你们怎么不去找？”君陌质问道，看着临尘他们只带出了这两人，便齐刷刷的低着头站成一排。
没有人抬头。
“说话啊！”君陌大怒。
依旧没有人说话。
“是我不让他们去的，没有必要了。”一直站在那里没说话的景斓嘶哑着嗓音。
经历了生死浩劫，相对于沐归，景斓的身上还是相对干净的，只是脸上被烟熏的有一点脏，总体来说并不像一个刚刚从火海中出来的人。
十分的冷静，不哭不闹，不急不躁，只不过在这个时候，平静的有些可怕，似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也如琅琊被烧之前的安宁。
“为什么？”
君陌疑惑，那里面的可是她的亲哥哥，她唯一的亲人。
“这句话君陌少主应该好好问问你心上人的哥哥”
景斓看向沐归，恨意怒红了眼，声声嘲讽。
“景如凰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我哥哥放的火，你别忘了，他也是受害者，你别随意污蔑。”
沐兮见情形不对，连忙挡在沐归身前。
“我污蔑？真是可笑。”景斓放声大笑，像个街头泼妇一样，指着沐归，恨不得立刻杀了他“你问问你的好哥哥，他是怎么联合南宫泽毒害我兄长，将我琅琊烧成灰烬的。”
“景斓，说话要讲证据。”君陌拽住她，大声斥责。
“证据？”景斓一把推开他，笑的越来越放荡“南宫泽是他请来的，魔浮草是在他来之后查出来的，身为江湖神医，却迟迟解不了毒，使得兄长病情日益加重，这些难道都不是证据吗？”
“病情加重？长离兄不是告诉我见好了吗？”
君陌明明记得，回燕都后，隔两日便会收到沐归的来信，说景珩的身体日渐好转，怎么会加重。
那也确是他的字迹无疑。
“没有，我告诉你的是无法解毒，让你想想对策，并未说过病情好转。”沐归摇头，态度诚恳。
“南宫泽呢？”沐兮看向临尘。
“不见了，属下赶到的时候只看到，只看到”临尘不再说了。
“说啊，看到什么了？”
“看到他和几个人把沐公子救出来，然后离开了，那几个人轻功太快，属下追不上。”
沐兮无言，默默看向沐归，有些恐慌。
“是他把我救出来的，至于他为什么救我，那几个人是谁，我不知道。”沐归十分惭愧，虽然很难以启齿，可这是事实。
“如果你们不是一伙的，他为什么要救你？”
“如果你没有串通他谋害我哥哥，那轻年手上的信件作何解释，你的字他会不认得？”
景斓步步紧逼，将所有证据指向沐归。
“够了！”
沐兮甩出孤芳挡在沐归面前。
“景如凰，你别太过分。”
“到底过分的是谁？”景斓不惧，越说越激动“你们兄妹处心积虑毁我琅琊，我哥哥现在尸骨无存，我连这土地上哪一处骨灰是他的都不知道，你居然说我过分，沐锦歌，有本事你就找出证据证明沐长离没有和南宫泽勾结。”
“你口口声声说我哥哥与他人勾结谋害景珩，那他意图何在？你琅琊有什么值得我们图的？是你这个名存实亡的琅琊府邸，还是你那个躺在床上连床都下不来的兄长？”
“你……”
话音未落，孤芳已由鞭化剑，朝景斓刺去。
“小兮……”
“沐锦歌，你够了。”
伴随着一声怒吼，沐兮手中的孤芳被打回。
沐兮踉跄后退了两步，被沐兮扶住。
正是天下。
君陌手持天下，挡在景斓面前。
“你拦我？”沐兮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试探开口“难道你也觉得……”
觉得是沐归联合南宫泽毒害景珩？
觉得他们兄妹有所图谋？
君陌没有开口，眼中决绝已说明了一切，已不是那个对她柔情相许的他了。
沐兮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景珩是他最珍贵的朋友，琅琊是他第二个家，自问她如何能敌过多年情谊和证据确凿。
真真可笑。
“哥哥，我们回家。”
沐兮搀扶着沐归离开，转身一瞬，无声落泪。
孤芳一挥，落于废墟之上，星星之火瞬间聚拢，火海再现。
她不能救火，却能燃火。
熊熊烈火生生不息，亦如她的骄傲不可磨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