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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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天的夜晚,月色微凉。

聋耳婶婶送来了一盏灯笼,十分精致好看,红彤彤的灯火在漆黑的夜里显得格外耀眼。

滕秋为了致谢聋耳婶婶,照看这间老房子,她回送了一份自己亲自做的香辣鸭肉。

聋耳婶婶接过后不由得一顿大笑,滕秋也跟着笑了,当年因为一只鸭子而吵得不可开交,现在和和睦睦,倒是别有一番滋味儿。

聋耳婶婶笑道:“多谢你了,不过我可不贪心了,因为呀,我明白的多了。”

“这几年,您过得还好吗?”滕秋问道。

“不冷,今年春天不冷呢。”她笑呵呵回答道。

滕秋笑了,靠近她的耳边,大声一点儿:“这几年,您过得还好吗?”

“好!好呢,我这些年都种庄稼,你阿婆去世后,我也种庄稼呢,你阿婆说,粮食好啊,得种粮食。”聋耳婶婶说着,语气慢慢地,不像从前那般快了。

滕秋发现聋耳婶婶其实也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没有贪,反而淳朴实在了,柳阿婆不在了,聋耳婶婶如今是孤家寡人一个,滕秋握住她的手,将自己身上仅有的钱塞到她的手里,希望她好好的生活下去,为自己好好的活着。

“不用了,那年,你那位郑爸爸收养你带你离开这里时,留给你柳阿婆的一笔钱还在呢,你阿婆她舍不得用多少,她去世前把钱留给了我。”聋耳婶婶说着说着,心里非常的难过,她知道到头来,自己无儿无女也没有了丈夫,还是老干娘对她好,她却再也没有机会孝敬她了。

“您就收下吧,就当是我的一点儿心意。”滕秋叹了口气。

聋耳婶婶眼里泛着泪光,两鬓斑白,她老了许多,听力也更差了,也早已没有当年的怪脾气,滕秋也红了眼圈,再见她,只觉得看见了久违的亲人。

“婶婶,您年纪也大了,别再庄稼地里多忙碌,够吃就行了,对了,还有您那房子破落的不成样了,也别再住了,往后你搬过来,这里便是你的家了。”滕秋拍拍聋耳婶婶的手,靠近她的耳边,说着话,随后拿出携带的一双鞋子,塞到她的怀里。

“好,好……我听你的。”聋耳婶婶点点头,心里感慨万千。

聋耳婶婶回家后,滕秋提着灯笼向前走去,她听见了脚步声,一会儿急促促的,一会儿慢悠悠的。她停下脚步,不再向前走,这会儿只是风儿拂面,让她心里疑惑,轻声轻语道:“夜晚了,这是谁在那里走来走去呢?”

没过一会儿,一个人影跑了过来,滕秋还没有看清,就被这突然间飞奔而来的人给一把抱住,惊得她连忙抬手去推:“是谁?”

“是我啊!”这人喜悦的声音多么让滕秋熟悉,她迫不及待的抬起头,提起手里的灯笼去看,天呐!这不是英蓉么?

二人相视而笑,一阵欢快的声音在黑夜里回荡,英蓉有了很大的变化。她美丽动人,出落的大大方方一头短发,干净利落,眼里里充满了诗情画意,只不过隐约间却透露着丝丝沧桑。

英蓉问道:“滕秋,你在郑家过得好吗?你的父亲对你好吗?你的哥哥对你好吗?滕夏也还好吗?”

一连串的话,让滕秋来不及回答,她握住英蓉的手,努力的点点头:“好!都好,他们对我很好很好,在天海城里,那时候在陌生的环境里,有父亲他们的关爱,我知道我不再没有家了,也不害怕了。”

“那就好,我也放心了。”英蓉欣慰的笑着。

滕秋又道:“三年前,我来到家乡后曾去找过你,你父亲说你去了外地,要三五年才能回来,不曾想你回来了。”

“计划有变,我也没想到你回来这里,三年前,滕夏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本来想过来找你,但是我母亲生病卧床,她虽然不喜欢你,但我与你生如知己。”英蓉叹了口气,把这些年的辛酸苦辣与她倾诉,也为郑先生的出现而改变滕秋的人生所欣慰。

“走,去屋里坐坐,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说。”滕秋挽住她的胳膊,二人向屋子那边走去,手里的灯明亮亮的,照耀着前方黑漆漆的路。

久别重逢,童年的点点滴滴已经远去,在滕秋的心里有太多的感受,她从来没有忘记过英容这个好朋友。

二人聊至半夜里,方才安睡在一起。

一天下午,滕秋去集市买了菜,特地做了可口的饭菜,然后去了英蓉家,却见她家家门紧闭。

聋耳婶婶路过这里,对她问道:“滕秋,你怎么站在这里?”

滕秋向她问英蓉去了哪里,聋耳婶婶愣了一会儿,走上前问她是否见过英蓉,滕秋点点头,将昨晚的事情说了出来。

聋耳婶婶听后,连连摇头,眼中显得无奈。

滕秋察觉到什么,她想问个清楚,聋耳婶婶告诉了她,她便知道英蓉撒谎了,原来,她一直没有离开过家乡,她母亲得了重病,她自己也患上了肺结核,身子一天天的虚弱,后来就没有上学,她一直照顾她那卧床的母亲。

滕秋明白了,心酸了半截,它匆匆跑向村外,不远处有一座小山峰,名叫绝山。

小的时候,她经常与英蓉来此游玩,滕秋跑的气喘吁吁,四处寻觅英蓉的身影,她知道英蓉一定会来这里,不为什么,只为这里曾是她们小时候最安静,最快乐的地方。

小山坡上曾有几棵树木,是松树,那是滕秋与滕夏和英蓉亲手栽种的。

少时,滕秋果然在山坡上发现了英蓉,她正静静地坐在松树下,望着远方。

滕秋提着小步伐跑了过去,心里不平静,也怕打扰到她,好一会儿,英蓉没有回头,却开口道:“你来了。”

英蓉的声音非常的低,非常的轻,仿佛没有心一样。

滕秋忧伤的脸庞,心里难过不已:“英蓉,谢谢你来这里看望它们,而我却忘却了,你永远活在我们大家的心中,不管在何处。”

“对不起,我骗了你。”英蓉道。

“我都知道了,三年前,我来找你,你躲了起来,是不想让我知道你的事情。”滕秋心里不是滋味儿。

“知道嘛,我每天都会过来看看它们,松树们长得非常漂亮,我也会常常想起小时候的样子,我们一起种树时的欢乐,那时候不觉得累,只有满心的愉快。”英蓉说着,突然间咳嗽了几声,惊的滕秋急忙扑过去,握住了她的双手,她泛红了眼眶:“你应该告诉我的,英蓉,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有困难请告诉我。”

山坡上的风起来了,它仿佛还是儿时的感觉,只是物是人非,能回到过去的,只是个心里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