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鸠兹城下战事下

吸取了申包胥的侥幸，孙叔范是断然不敢在让战车单独前进了，不管多着急，也必须要降低速度让步兵跟上，成建制的前进。当这五百乘战车绕到了后营才知道，偷袭的吴军已然在进攻大营南侧了。领队的楚军将领甚至不需要过多的情报介绍，因为他自己已经可以清晰地看到南营的火已经烧起来了。十五万大军的兵营理论上没有那样容易攻破，尤其是一支一万人的队伍，配上什么样的装备也没有道理有如此战果，但是，如果大营空虚呢？整个大营的注意力都在东边的战场上，留守的部队又跑去西边后营救火。五百乘战车满员也有小四万人了，又从北边兜了一大圈过来围堵西边后营，这里那还能有兵力啊，面对比刚才西边更稀疏的防守，德赛军长乐坏了，这一路杀人放火的，打的那叫一个痛快。眼看南营大火也起来了营中存储的粮草再次被点燃后，带着部队出营又向东跑去。因为刚刚接到了孙武的派骑兵绕道过来传的将令，向东去接应最早出来吸引楚军注意力的虎贲军。

所以当五百乘战车在赶到南营的时候，看到的依然是一片大火与忙碌着救火楚军。这名领队的楚军将领也是起了真火了，问明方向就冲着东边追了下去。而此时德赛已经带人冲入了包围虎贲军的楚军阵营中，这群楚军从早上一直战到此时，早已力劲，只是孙叔范怕换人之时被吴军找到空隙逃窜，所以就一直咬牙坚持着没有换人上去。包围圈中的吴军无疑面对了更大的压力，他们的体力消耗的只会更多，尤其是对方的弓箭早就已经射光了，此时只是只能是勉力保持一个圆形的战阵而已，已经没有向外冲杀的能力了，这样下去早晚会磨死这支部队。但是斜斜的从西南方有一支部队冲了过来，这个方向是孙叔范觉得最安全的地方，吴军本就兵少所以不会多次分兵来袭，鸠兹城在正东，城外的吴国军营在鸠兹城正北，也就是楚营的东北方，所以距离这两个方向最远的西南方肯定是安全的。结果就是从这里有一队吴军杀了过来，疲惫不堪的楚军对上这群吴军完全不是对手，轻易就让他们冲到了包围圈中间，与围困的虎贲军回合，然后就继续向着东边的鸠兹城而去。德赛带领的吴军刚才贴着混乱的楚营过来，由于四处火起已然乱作一团，所以也没有遇到什么阻碍，此时忽然杀入，着实让孙叔司马措手不及。急忙派手中的预备役与北部防守军营的项锋所率兵马迅速合围，试图再把这刚刚冒出来的一万吴军也给围在包围圈内进行歼灭。北部楚军刚刚转身压上来，还没有与德赛的吴军交锋，北边吴国军营中忽然一扫之前的肃静，於菟代领本部的一军人马也冲杀了出来，直奔严阵以待半日刚刚转身试图与南面楚军合围而又因为吴军忽然从北边军营杀出而再度转身已然阵型大乱的项锋一部。

项锋这边的五万楚军此时由于接二连三的接到相反方向进攻命令，而阵型大乱。毕竟在那个通讯靠吼的时代，五万人的队伍能整齐的站成一个战队已然不容易了，尤其是这些士兵每年大部分时间还是各自在家中务农，集中训练的次数并不多。当於菟的人马冲入楚军阵营后，楚军混乱的战阵开始出现溃败的迹象了，而溃败是会传染的，当项锋代领的督战队在斩杀多名逃兵无效后，只能代领余部向西撤退，以重新整队以再战。而没有了项锋所帅楚军的阻隔，於菟人马一路向南，冲过已然在虎贲与德赛内外夹击中彻底溃败的随孙叔范早上攻城的那支万人的楚国精锐，迎上了本欲与项锋合围吴军的那只预备队。当这两支生力军碰撞到一起之后，於菟并不急于把整个部队压上去，而是斜斜的向着东边的鸠兹城缓缓的撤退，俨然是在给虎贲与德赛断后。吴军在有序的向着鸠兹城撤退，而此时战场上的楚军已然乱作一团，大面积的溃败。尤其是当周围的楚军溃败与营中那两把大火，虽然此时还是白天，火光并不太明显，但是黑黑的浓烟却是无法遮掩的事实，于是更多的楚军在慌乱中成建制的溃败了。

吴王阖闾在城楼上已经站了一天了，此时看到楚军开始大面积的溃败，才彻底放下心来，刚要转身下城墙，忽然看到西南方向，尘土飞扬，赶紧拢目细看。从尘土飞扬的样子来看，应该是楚国的战车到了，阖闾的心又有些悬了起来。这个孙武的指挥能力是毋庸置疑的，虽然兵行诡异，让自己这一天一直提心吊胆的，但是真的是把楚军的每一步基本上都提前想到了，并予以应对，所以战斗到了这里，楚军的节奏完全被吴军带着走，十五万大军居然就这样让两万多吴军杀得开始溃败了。可是因为吴国水路纵横不适合战车的使用，而没有发展战车，另辟蹊径弄了个壕沟阵，虽然在之前曾经用此阵灭了楚国五百辆战车，证明此阵法的确克制战车。但是现在乱战之中，哪里有时间去弄壕沟啊。要知道在春秋时代，由于马镫还没有发明出来，所以骑马需要用两条腿牢牢地夹着马背，才能保证不会从马上跌落，如果用重武器对敌进行攻击的话，很容易跌落马下，所以骑兵在那个年代更多的是用于辅助士兵短距离快速移动，如侦查、传令等。而战车虽然不够灵活，但是在平原地带在那个年代就是无敌的存在，至少出了对方也派出战车外，否则没有什么可以阻挡其前进的步伐的。眼看着几百乘战车冲着断后的吴军重来，而此时吴军如果转身全速向城中逃窜的话，或许还来的及，但是那样的话，那支已经与吴军纠缠到一起的预备役必然随后掩杀，损兵折将不说，还有被其顺势冲入城中的危险。而如果吴军退的慢了，楚军的那几百乘战车必然将这断后的一万吴军切割、包围然后从容消灭，那今天好不容易取得的这点胜利就顷刻变成了惨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