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延陵城中遇孔丘

随着一声啼哭，这个叫做伍封的婴儿降生了，果然如伍员所期望的那样，是个男孩。伍家有后了！当产婆抱着白白胖胖的伍封出产房来见太宰，多日来愁眉不展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但也只是一丝而已。不是伍员不喜欢这个孩子，而是最近太烦了。这还要从季扎出访晋国回来开始说起，晋国是当时春秋时代最大的诸侯国，国力强盛人民富足，周朝开国时候的政策已经有些跟不上科技与经济的发展了。最明显的就是井田，周公当年设计的很好，那时候人更少，科技更落后，大部分都是奴隶在拿着木头和石头制作的农具在干活，由于生产力低下，基本上一个奴隶一年生产出来的粮食，除了自己吃以外，也没有太多的富裕粮食了，那作为天下之主的周天子如何在生产力水平低下，奴隶能产出的剩余粮食很少的情况下，管理整个天下呢？靠大量的官员肯定是不行，因为收入不多，所以支持不了如此庞大的官僚集团。于是就有了井田制，一片九百亩的方块土地，以一个井字形划分成九块，中间一块是公田归周天子，其余八块是私田归诸侯，诸侯组织奴隶去耕种整个井田，打下来的庄稼，公田部分上供给周天子，私田部分诸侯自己留下来。但是诸侯也没有能力养大批官僚集团来管理自己的封地怎么办？诸侯在把土地分封给卿大夫，称为食邑。食邑上的井田中，私田归卿大夫，公田归天子。

但是这几百年下来，人口多了，当年那些大块的井田不够用了，于是就去开荒，开荒出来的田地因为不属于井田，所以完全私有，不光完全私有，而且因为不属于井田系统所以还可以买卖，而井田是周天子分封给诸侯，诸侯分封给卿大夫的，拿东西不能买卖，用现在的词来说就是只有使用权没有产权，那两厢一比较自然是自己开垦的田地更加的经济实惠还方便，开荒出来的田地越来越多了，井田就更没有人种了，于是这个制度也就逐渐没落甚至有些发达的地区已经开始废除了，用了一种新的土地管理方式，郡县制。晋国最开始就是在边境设立一些县，作为特别行政区来管理，又诸侯直接派人担任县令管理这个县。后来随着晋国的扩展，新的土地越来越多，于是县也就越来越多了。县下面是乡，乡下面是里，平民住在里中，耕作于私田之上。诸侯直接通过县乡里来收取赋税和徭役，这样的收益远远的高于费心费力的井田。

季扎是儒学大家，但是他并不迂腐，明白有些事情不能坚守周礼，一直强调人民富足最重要，所以当在晋国了解到郡县制的好处后，就打算把这方法介绍到吴国来，只是他自己无心从政，就需要找一个有能力的人去推行，伍员任太宰后，季扎觉得时候到了。以伍员的聪明才干，一下子豁然开朗。本来这件改变整个吴国结构的事情，就算他是太宰也办不成的。但是季扎发话了就不一样了，毕竟人家比吴王还硬气。于是吴国这边也开始了郡县制改革。

吴国之前人口稀少，土地贫瘠，并不适合人民生活，所以吴国大部分地方都是以部落为单位生活以抱团取暖。酋长就是天，很多边远地区的部族中，只知有酋长，不知有吴王。而现在一方面是伍员大力发展农田水利建设时需要征调大量本地民夫，劳作中随着与其他的人交流，很多部落中的族人随着眼界的开阔，开始走出了部落。另一方面除了已经分封的食邑外，吴国还有大量没有开垦的土地。有土地了，又有没有土地的平民，郡县制很顺利的就搞起来了。郡县制起来了，那些原先的部族首领就被任命为了乡长里长。这下子他们可就接受不了了，以前是天高皇帝远的土皇帝，现在是县令可以随便任免的小吏，连个正经官都算不上，心里落差太大了，于是一些影响力足够大的部族闹事请了，不敢对吴王如何，更不敢对季扎有意见，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吴国郡县制的制定者太宰大人。

老实说要不是压力太大怕全体卿大夫都造反吴王扛不住，伍员连吴国所有的食邑都想给郡县制了。这倒不是他对吴国君民有多热爱，而是他从国家财政收入上真实的看到了差距。有钱了就可以更多的招兵啊！不训练更多的士兵，楚国二十万军队谁去灭啊。之前伍员一个劲的训练精兵，淘汰身体素质差的，不就是花钱的地方太多了，养不起大军吗？这些闹事的人，都是吴国本地的豪强，虽然没有太多的政治影响力，但是架不住人多啊，而且很多在当地都是非常有影响力的。蹿腾之前的族人跟着一起闹事还是没有问题的。伍员思前想后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吴楚边境那边的疲楚战术已经很有效果了，三支部队轮番出战，一击就跑。最后楚国屯兵十万在边境把守，虽然吴国已经很难占到大便宜了，但是十万人的部队每天就在边境驻扎，那一年下来的花销也压的楚国非常难受了。根据与孙武商量后的结果，明年就可以正式伐楚了，这是一场硬仗，吴国的后勤保障能力非常重要，直接关系到前方能否取胜。那如果在今年把闹事的人都压下去，明年秋收后开战把握就更大了。毕竟孙武是司马，军事上他虽然看的很清楚，但是吴国的家底有多厚，能不能撑得住伍员心里最清楚。既然没招，就只好去请季扎出手了。伍员从心里不愿意和季扎有太多的接触，不是因为季扎可以随时取代吴王，而是因为腰间的龙渊剑是人家季扎送给徐国君的，现在挂在自己腰上总觉得有些别扭。现在的情形，不愿面对也给面对，派人备车直奔延陵。四日中午，一行人终于赶到了延陵城。坐在车中，看到下人去季扎家门外叫门，开门之人伍员看着很眼熟，不是因为相貌有多记忆深刻，而是这个九尺的身高太显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