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老实说，不能分享的事情也一定有的
佟周周突然给我发了条消息。叫我想起跟她之间不知结果的过去。
就好像开始得毫无迹象，离开时也未曾有一个清晰的决断。只是我自以为爱她至深，拙劣的试图弥补和挽留。
我离开那座城市的时候，见了最后一次见面，发车前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里，我们似乎依旧无话不说，其实我却未曾再敢看她一眼。
她谢绝了我握个手的告别方式，局促而敷衍的拥抱后，我目送她先离开。
转身，我忘了我其实可以哭一阵的。
之后是途中惊醒，收到了社交平台的后台消息，提示我“对方已解散情侣相册”。
望向窗外，无一可落眼处。
这是我勉强佟周周留下联系方式的第一个恶果。
一座城市到另一座城市，已经昭示着至此之后的余生，都不复相见了。
灰色的终点站，连回家的路都开始模糊。
佟周周给我发了几个画在纸巾上的表情，我想了半天寻了其他事项问了几句，对面没有任何回应。
谈不上什么失落，大抵是之前出过气的缘故。
一觉睡醒，倒是错过了一条消息。
错过了佟周周的想念。
不知何解。
恍惚过来，潦草洗漱，赶过去花店，宋青定下的时间眼看就要到了，预示着一路上真的会很赶。
掐着点到了目的地，花店门前的长椅上，宋青已经等了有一阵的样子。我对女生大抵不懂如何措辞，这里头或许应该扯到所谓“衣品”一类的东西，刚好我在这些方面连个二把刀都算不上。自己平时除了打理得干净些，少有什么刻意的装饰，眼下匆忙之中，倒是连头发都未曾捋一捋。反观对面，姑且是一切都相得益彰，落在眼里，真的很好看。借用某个比方，真的就像春天的熊一样。
彼此客气的问好，开门进去，我将陈沛菡准备的备忘录拿了过来，递给宋青，说到:“店里需要做的事情应该都在上面了，像包花这些事，电脑里应该也准备好了教程，有兴趣的话可以练练手，其他好像也就只是需要看店就行了。虽然网上也挂了店，但是下单后没有电话过来，倒也可以不用理会……”
挠了一阵脑壳，我将能够想到的事情尽量的交代了一下，之后顿觉无趣。宋青翻看过备忘录，心细如她，已经自己开始找事情做，乍一看，我显得多余。
订的报纸不久后送了过来，除了些花边八卦，偶尔也能捡到些有趣的小片段。
宋青某一刻走到我跟前，问我要不要喝杯水，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后，她开口道:“这个年代了，很少有看报的人了。”
我习惯将这种话听成对我的表扬。
合上报纸，我看向对面，其实不大愿意承认自己实际上是正在被时代淘汰的一类人。我很少使用当下极流行的社交软件，根由当然是极度匮乏的社交网了。曾经因为佟周周的缘故，试图跟上时代的进步，后来却差点将自己逼成了个自闭患者。
风铃声渐起，门口摆着的几盆小野花奋力的生长着，随风过来的，有几分原野的气息。
在这个繁杂世界，我很乐意这样想的。
越过报纸的边缘，我看到宋青似乎欲言又止。换了个方向翘腿，翻过一页去，我开口道:“没事的话可以玩手机。”
宋青似乎是舒了口气，没有接受我的建议。
“我叫宋青。”她说。
我抬起头，有些疑惑。
她看向我，什么都没说。
好吧。
我收回视线，“苏溪。”
“哈，你这人，竟然骗我。”这撇脚的惊讶，我实在懒得拆穿。
“你见面就喊陈老师，我也不好回绝。”
“我那是喊么？明明是在问！”她加重语气，鼻尖一扬，就要生气给我看。
放下报纸，我转开话题，问到:“好歹是个假期，怎么都不出去走走？”
“你给我发钱啊？”
我抬起头，看到那一丝一闪而逝的俏皮。
不由叹了一声“年轻真好”。
“我其实是被留下的人。”我解释到。
宋青说到:“你这样，没人说你不上进啊？”
这是句比较戳心窝子的话。
“听的腻了。”我说，“有空回去，身边都是类似的话。”
“那你不改变一下？就愿意给人说这些？”
我认真想了想，正色道:“懒。”
“哈，你这人没救了。”
“还好。”
……
事实证明，我其实也不懂怎么聊天。
宋青嘴皮子咬了又咬，仿若是在压着火气，又夹杂着些许“很铁不成钢”，稍稍提了语气，“你真就认不出我来了？”
我静静的看了过去，有一阵思索，摇头道:“我们在哪见过？”
“哈，你这人，真的没救了。”宋青起身走了，没有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
我歪着脑袋想了想，真不知道我跟她有见过。转念想起他是隔壁大学的学生，平常我倒也经常过去那边的图书馆借书，说不定什么时候曾碰见过。
时间久远，记不得了。
整个上午，生意冷清。宋青在柜后看了一上午的电视剧，偶尔会传来些“感同身受”的声音。好在见多了陈沛菡的一惊一乍，也就见怪不怪了。
宋青解决午饭的时间里，换我看店，接到了第一单生意，我记下客户的大致要求后，寻摸了一个可以交货的时间，送了人出门。
第一次接待客人，莫名有体会了一回第一次帮妈妈跑腿的成就感。
宋青没多久后回来，注意到我的表情，诧异了一会，我收起了嘚瑟，将单子递了过去。
庆幸陈沛菡不在，不然还真要被一通挖苦了。
出门觅食，一如往常的到了隔壁坐了半天，直到接到宋青的电话，喊我过去送货了。
回去的路上有些后悔，早前应该提供“客户自取”服务的。
我们的人生，大抵就是许多这般无趣的琐碎，渐渐叠加出来的吧？
莫名的一丝倦意，身体都不自觉的昏沉起来。
大抵也是许久没有出去走走了，最后一次外出，当是跨过几个城市去见佟周周的那一回吧。
久违的，想念某个遥远城市的长街，有过的灯火昏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