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书信劝诫和获得个性的机会;两种登基的竞争
时光便这样消逝着,后来乌尔里希收到了他父亲的一封来信。
我亲爱的儿子!一晃又几个月过去了,从有关你的一鳞半爪的消息中还是没看出你在事业的发展道路上向前迈出了最微小的一步或已经准备好要迈出这样的一步。
我愿意愉快地承认,在最近几年里我从好几个可靠的渠道满意地听到人们称赞你的成绩并据此断定你前途无量。但是一方面是你的——当然不是从我这儿继承来的——爱好,就是说,如果一项任务吸引你,你就会迅猛地迈出头几步,但随后便仿佛完全忘记你对自己以及对那些对你寄予希望的人负有什么责任;另一方面的情况是,我从有关你的消息中也看不出丝毫迹象,表明你对自己今后的行动有什么计划,这些都不由得让我感到忧心忡忡。
不单单是你已经到了别的男子已为自己在生活中谋到了一个稳当职位的年龄,而且我随时都会死,我以同样的份额留给你和你妹妹的财产虽然将不会是菲薄的,但在今天的情况下它也不会如此丰厚,以至于单凭它你就可以获得一个牢靠的社会地位,这个地位你也许最终必须自己去谋取。想到你自获得博士学位以来只是完全泛泛地谈到涉及最广泛领域的、你以你那惯常的方式也许极其高估了的计划,却从未写及一种一份大学任教委任状将会给你带来的满足,既没听说你为这样的计划而与哪所大学取得什么联系,也没听说你和权威人士有过什么别的接触,一想到这些,我有时心里不由得深深感到惶恐不安。我当然不会遭受嫌疑,以为我想贬低科学的独立性,四十七年前在我的那部你熟悉的、现在印了第十二版的著作《萨穆埃尔·普芬多夫的责任能力学和现代法学》中我揭示出真正的内在联系,第一个和较旧的刑法学派在这方面的偏见决裂了嘛,不过按照一个饱经世故的人的经验我同样也不能赞赏人们只依仗自己的力量而忽视科学的和社会的关系,它们给予个人的工作以支持,凭借着这种支持个人的工作才会取得丰硕而有益的成果。
所以我满怀希望地期待着尽快听到你的消息并看到我为你的进展而付出的心血得到酬报,看到你在返回家乡后建立起这样的关系并且不再忽视它们。我也是本着这个精神给我多年的真正的朋友和保护人,稽核部前部长和内廷总监办公厅所属最高家庭地方法院现任主席,施塔尔堡伯爵阁下,写了信,请他友好地接受你即将向他提呈的请求。这位身居高位的朋友也已经满怀善意地立刻给我写来了回信,你还真幸运,他不仅将接待你,而且对你的由我向他描述的成长过程,表现出热烈的兴趣。就这样,只要我力所能及并且判断正确,只要你善于引起伯爵阁下对你的好感并同时巩固住权威的学术界人士对你的看法,你的前程是有保证的。
至于这请求,你一旦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一定会乐意向伯爵阁下提出的,具体内容是这样的:
德国将于一九一八年,在六月十五日前后的日子里,举办一个大型的、把德国的伟大和力量印入世人脑海的庆祝活动,庆祝威廉二世皇帝执政三十周年;虽然在这之前尚有好几年,但是,人们却从可靠方面获悉,对方如今就已经在作这方面的准备工作了,尽管理所当然地,暂时完全是非官方的。你大概也知道,在这同一年我们的值得尊敬的皇帝将庆祝他登基七十周年,这个庆典的日期是十二月二日。鉴于我们奥地利人在所有涉及自己祖国的问题上都显示出过分的谦逊,人们不由得担心,我们,这话我不得不说,我们又将经历一次克尼希格雷茨,这就是说,德国人将用他们那训练有素的方法先我们一着,就像当初他们采用了一种新式步枪给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那样。
幸好我刚才所说的我所担心的事,别的有良好社会关系的爱国人士也已经想到了,我可以向你透露,维也纳正在酝酿一个行动,以便消除这种忧虑,充分显示出一个七十年的、多福祉多忧患的周年纪念日比一个仅仅是三十年的具有更重的分量。由于十二月二日自然无法被挪到六月十五日之前,人们便想到了这个好主意,要把一九一八年全年扩大成一个纪念我们的和平皇帝的周年纪念年。我当然是仅仅由于我所属的团体有机会对这倡议发表看法才得以了解到一些情况,详细情况你一见到施塔尔堡伯爵就会知道的,他已经在筹备委员会给你谋好了一个尊重你青春朝气的职位。
另外,我还得劝你,别再以那同样的、简直令我难堪的方式不去同皇室和外交部司长图齐一家建立关系,而是立刻去拜访他的夫人,这位夫人,你是知道的,是我的已故兄弟的妻子的一位堂兄弟的女儿,所以算来竟是你的表妹呢,你得去拜访她,因为有人告诉我,在我方才在信里向你谈及的这个项目中她占有一个卓越的位置,而我尊敬的朋友,施塔尔堡伯爵,则已经怀着极大的好意向她预告你即将登门造访,所以你切不可贻误时机,快把这事办了吧。
关于我没什么可说的;修订、新版我所说的那本书占去了除讲课以外的全部时间和上了年纪的人尚还拥有的剩余劳动力。人们必须利用好自己的时间,因为这时间不多了。
关于你的妹妹我只听说,她身体健康;她有一个能干、正直的丈夫,即使她永远也不会承认她满意于自己的命运并觉得自己快活。
祝你好运。
你的爱你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