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以“经典”为参照系,但不作为衡量标准
刘勰认为要把《离骚》辨析清楚,就一定要从屈原的文本出发,即所谓“将核其论,必征言焉”。
刘勰用什么来“核”《离骚》之“论”的呢?其实刘勰也没有什么新的参照系,他所用的基本上仍是“风雅”、“经义”。不过他的确做了一番仔细的分析,并认为不合经典的部分也要分析,不能完全否定。他指出《离骚》歌颂尧舜禹汤,符合“典诰之体”,讥讽桀纣羿浇,符合“规讽之旨”,以虬龙比喻君子,以云霓比喻小人,符合“比兴之义”,叹惜君门难入,符合“忠怨之辞”,这是“四符合”。
接着刘勰又指出“四不符合”:《离骚》中那些幻想的夸张,如驾驭八龙,雷神追求洛水之神之类,乃“诡异之辞”,这是一;共工触不周山,地倾东南,木夫九个头,土伯三只眼睛等,是“谲怪之谈”,这是二;学习彭咸、子胥之所为,自杀了结生命,是“狷狭之志”,这是三;描写男女不分,随便乱坐,日夜沉湎歌舞等,这是“荒淫之意”,这是四。这四点不符合经典。刘勰虽以经典为参照系,指出“四符合”和“四不符合”,但是并没有完全以经典作为衡量的标准,来进行褒贬。符合经典要肯定,不符合经典的部分也要给予评价。
刘勰的评价是楚辞“气往轹古,辞来切今,惊采绝艳,难与并能矣”,是超越时代之作。又指出楚辞的特点是“体宪于三代,而风杂于战国,乃雅颂之博徒,而词赋之英杰也”,“虽取镕经意,亦自铸伟辞”。就是说,楚辞效法三代时期的法典,同时又带有战国时期的时代色彩,对于雅、颂而言,它是“博徒”,可对于词赋来说,它又是“英杰”;它既有经书的纯正,又能创造新的境界和词语。刘勰对楚辞的高度评价,实际上是对文学发展的新变的肯定。从这里也可以看到,刘勰的思想没有停留在经典上面,他并不是保守的,他对于文学的发展也是衷心赞成的。
如果刘勰的分析到此为止,那么他的贡献也只是在接受并肯定楚辞的新变上。刘勰在《辨骚》篇中最重要的贡献是,借用古代兵家的观念,做出了理论的概括和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