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无心之悔
罗玲总觉得这发生的一切仿佛梦一样不真实。
当打开家门时，才有种脚踏实地的感觉，恰如又从梦境中重回到了现实，所有想要忘掉的烦心事情扑面而来，如刺骨的寒流一样，逼迫的她不得不认清楚现实的残酷。
进门便看到杨父坐在沙发上静静发呆，似乎有什么心事。
罗玲看着他朴实的面容，于心不忍，胆怯道，“爸，你没有去医院？”
“哦，刚回来。”杨父望向罗玲，想了想，不好意思问道，“你昨晚没有回来？”
“哦，昨晚我去看乐乐了，睡在家里。”罗玲不知为什么，随口而出，话出口后，就后悔了。
可想到了所有的经过，脸颊一红，又怕被看穿了心底，只能将错就错。
杨父浑浊的双眼眨了眨，面色内敛，看不出真实表情。
他点了点头，却并没有在继续追问，继续低头沉思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罗玲暗自庆幸逃过一劫，回到了房间里，疲惫地躺在床上，莫名觉得委屈。
她并没有做错什么，可是心里总觉得踧踖不安，仿佛做错了事情一样慌乱。
许久，她繁乱地闭上眼睛，手机响了起来，竟然是罗妈。
“妈，怎么了？”罗玲有些疑惑，暗想会不会是乐乐出事了？
“玲玲，你昨晚去哪里了？你公公今天早上还打电话询问你。”罗母紧张关切地追问着。
罗玲忙从床上坐了起来，慌乱问道，“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你没来家里呀。”罗母有着知识分子的诚实。听罗玲的口气，忙问道，“你不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吧？”
罗玲心跳加快，想到了杨父的询问，脸色惨白，不安道，“妈，我有点事情，先挂了，明天去看乐乐。”
罗玲奔出房间，想要给杨父解释，却发现杨父刚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里，偏偏就慢了一步，门就这样关上了。
思量再三，她决定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罗玲扪心自问，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是告诉他，自己和大BOSS去应酬了？还是以清洁工的身份去挡酒？
恐怕说给任何人，都没有人愿意会相信。
不知为什么，她有种负罪感，然而看着熟悉的家，想到了离家而去的那个人，所有的一切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是呀！不就是一夜没有回家，不就是说了谎吗？
那又怎么样？
比起创下大祸，撇下一大家子离家出走的人，这又算什么？
可她就是说服不了自己，揣着沉甸甸的心，进了房间，长长出了口气，想起昨晚的窘迫，不觉伸手使劲拍打着自己的脸颊，如果再次可以选择，她绝不会允许这一切发生。
仿佛一夜未归，让自己本就凌乱如麻的困窘生活，更加繁乱不堪起来。
手机再次响了起来，这次却是米可。
“亲爱的，怎么样？”米可语气慵懒。
“很不好，糟糕透了。”罗玲厌烦地叫嚣着，她与米可从来都是无话不谈，把一切经过都告诉了米可。
“我去，你可以呀，亲爱的，这次一晚上，你就背着我发生了这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米可语气激动起来，但更多的是喜悦。
“我都快烦死了，长这么大，第一次说谎，如果被知道了，我，我可怎么办？”罗玲惴惴不安。
“烦个屁，有什么好烦的，你放错了重点，你得重点不在这里。不是我说你，你怎么就不把握时机呢？”米可恨铁不成钢，愤愤不平地嘀咕着。
罗玲难慎道，“什么把握时机?我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和公公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他儿子杨富贵不仁在先，再说，你又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何必这么自责？”
米可和她之前的想法不谋而合，也算找到了同感，因此更加坦然了下来。
罗玲觉得很有道理，但心里还是不好受，主要是被一个陌生的男人就那么看了一晚上，而且所有的丑态都被看的清清楚楚。
挂了电话后，罗玲挣扎了片刻，觉得不舒服，辗转反侧，始终难以睡眠，于是来到了客厅里，倒了杯水，坐在沙发上静静发呆，回想着近期发生在身上的事情，想要找到些什么。
无意间，她手在沙发上碰触到了一张硬硬的东西，诧异中随手拿起来。
逐渐看清楚后，她僵在当场，瞬间眼泪迎眶，即便是内心深处的自责，也烟消云散，荡然无存。
她愤慨地转身进了房间，随意拿了件衣服，便匆匆出了家门。
胡同里，人影闪动，一道身影来到一栋不起眼的筒子楼前。
杨富贵下意识向着四周望了望，显得机警万分。
多日来，他早已经习惯这种生活，融合在骨髓里，行云流水间，显得像一个情报出身的工作者。
他十分郁闷，回到这好不容易找到的临时住处，疲惫躺在床上，那简陋的木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令人厌恶。
他掏出仅剩的几百块钱，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办，现在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那三百万的债务还怎么还？
他拿起手机，翻开号码才知道，竟然不知该给谁打电话。他实在想给家里去个电话，想问问家里的情况。可是想到了罗玲，想到老父亲固执而严肃脸庞，最终还是放下了电话。
反而就在此刻，手中电话响了起来，他一惊，手机险些掉落在地上，心里奇怪，新号码没有人知道，会是谁？
显示的号码比自己的新号还要陌生，他也想不起来是谁。
“你找谁？”杨富贵忐忑地问了声，为此故意伪装着声音，生怕是那些讨债的人。
“请问是杨富贵杨先生吗？我这里是天地人人力资源公司，你之前向我们公司投过应聘保安的简历，现在我荣幸通知你，请你明天来报道。”一个富有节奏的女声传来，震得杨富贵耳朵生痛。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山穷水复无疑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吗？真是老天都不亡我。
杨富贵欣喜万分，满口答应了下来！
杨富贵得意地笑着，随手将手中的几张百元大钞扔向空中，任由钞票落在脸上，静静望着虚空，闪现出乐乐的样子，一股悔恨之意涌上了上来，他使劲的把手机扔在桌上，恨恨抓着自己头发，用拳头砸自己的胸口。
满腔的悔意已经无济于事，这经历的所有种种苦难，都是自己应得的惩罚，如今，即便前路未知，他也甘之如饴，坦然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