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卖情怀
贾芸十几年过得心酸艰难，贾琮却丝毫不以为意：试问这人世间，谁人能不苦？
锦雀见贾芸可怜，忙悄悄起身去沏了一盏茶叶沫子，递给贾芸，柔声劝道：“芸大爷，您也别往心里去，我们少爷就是嘴贱，为此几乎不曾被老爷打死！可就这也改不了这嘴贱的毛病，您别和他一般见识，快坐下喝杯茶，别嫌弃，我们这儿可没什么好茶……”
见到锦雀倒戈相向，贾琮哭笑不得，贾芸却忙道：“姐姐言重，琮叔每一句话都是金玉良言，贾芸必将铭记于心，不敢辜负琮叔这一番苦心教训。”
贾琮听了便得意道：“怎样，你看连芸哥儿都这么说了，你懂得个什么，眼看要到午饭的时辰了，你好歹给想点儿法子出来，看看去哪儿能弄点子吃的？”
锦雀听了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撅嘴回道：“少爷，我去哪里给少爷弄吃的去，实在不行把我吃了算了……”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院子里脚步声嘈杂，三人忙都抬眼向窗户外头看去，却原来是几个丫鬟拎着大食盒进来了。
锦雀忍不住奇怪问道：“咦？好奇怪，这几个丫头是眼花了还是头昏了，怎么就走错了院子？”
贾琮心知这一定是邢太太分了自己的银子，心里高兴，这才给他加餐，当下只一笑却不作声。
片刻间便见几个丫头进了屋子，急忙先给贾琮问了安，又忙乱着摆好了饭菜，这才悄然退了出去。
锦雀在一旁见了这副场景，惊讶得眼珠子都差点儿掉在地上，失声叫道：“这是我做梦呢，还是她们没睡醒，怎么……怎么就……”
贾琮也不等她说完，笑着便招呼：“管它做梦还是没睡醒，有吃的就快吃！”
一面说一面就急忙张罗，叫贾芸和锦雀坐下吃饭，心里一阵阵肉痛：这几盘子鸡鸭鱼肉可是天价，一百九十两银子呢，怎么敢浪费？
一时贾芸又推让了几句才落座，锦雀却是说死也不肯上桌子吃饭，只站在一边儿伺候两人。
贾琮再三招呼，见锦雀就是不上桌子吃饭，也只得作罢，先拿了干净的碗碟给她盛出来放到一边，这才和贾芸一起用饭。
贾芸这时候心里虽然是想明白了，但脸上一时还有点儿挂不住，因此不免讪讪的，低头只顾猛往嘴里扒白米饭。
贾琮见他这样，忍不住叹气道：“芸哥儿，你和我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过得穷困我也不富裕；你遭人白眼儿，谁又给过我好脸色？咱们两个是一样样的人，你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贾芸听他这么一说，忙说道：“哪里，我怎么能和琮叔相提并论，我……”
贾琮不等他说完便段喝道：“好了，不许再说了，一世为人各有各的辛苦，你可怜，比你可怜的还大有人在呢，你往后要是再自怨自艾，我可当真不敢和你往来了。还男子汉大丈夫呢，就这么一点儿胸襟？”
贾芸忙道：“再不会了，琮叔莫怪，我只是一时想左了，往后再也不会了。”
贾琮这才笑道：“那就好，我还要和你商量正经事儿呢，要是你天天都和贾府这起子小人纠缠不清，那什么正经事儿也别想做了。”
贾芸一听忙就放下筷子问道：“琮哥儿，你昨天说有正事儿商量，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赚钱的事情么？”
贾琮忙点头：“可不是。我一早就想到了一个赚钱的好点子，只是我年纪太小，再加上生在这牢笼里进出不能随意，所以才找你来帮忙。”
贾芸听了忙问道：“是什么好主意？琮哥儿快说来听听！”
贾琮也笑道：“咱们卖烤串儿！”
“烤串儿？什么是烤串儿？”贾芸一头雾水，混不知贾琮在说什么。
“烤串儿就是把肉切成小块儿，串起来放在木炭上烤熟了，在撒上香料，好吃得很呢！”
贾琮说得直流口水，上一世他可是最喜欢吃这种风靡大街小巷的美食，没想到有朝一日能把这一美食带到红楼世界来，想一想就大有成就感。
“啊……就是这个么？这能行么？会有人愿意吃这种东西？”
贾芸疑虑重重。他为了发家致富曾经想过不少点子，开小饭馆卖饭菜也曾经细细考虑过，因此贾琮刚一说出自己的想法，他立即就觉得有些不靠谱。
先不说这东西好不好吃，如今能去饭馆儿吃饭的都是经济富裕的富人之流，他们讲究的是菜肴的精美，这烤串一听就知道卖相不大好，那些个矫情的有钱人怎么肯买账？
“能行，怎么不行？”贾琮笑嘻嘻说道：“要卖一样东西，可不仅仅是卖东西，咱们要卖的是情怀，是一种潮流，懂吗？”
“情怀？潮流？什么意思？”
贾芸是古人，正经八百如假包换的古人，怎么能听懂贾琮在说什么？
“嗯……这怎么跟你说呢……”贾琮琢磨片刻才开口说道：“比方说，如果皇上喜欢吃这烤串儿，那他朝廷里的文武百官，满天下的人是不是都要跟风？这就是情怀、就是潮流，懂了吗？”
“噢……是这个意思……”贾芸沉吟了半晌，这才点点头，随即又疑惑道：“那琮哥儿，咱们难道要先想办法让皇上吃咱们的烤串儿？这有点儿太难了吧，皇上怎么会吃咱们民间的东西？人家是有御膳房的……”
“噗……”
贾琮喷饭。
古人的思维还真是直线式的，根本就不懂得什么是发散式思维。
“芸哥儿，是这样……”贾琮一边擦喷出来的饭粒儿，一边解释：“也不一定非要皇上吃才行。咱们眼前不就有现成的榜样？比方说咱们府里的老爷太太们，还有那些个少爷，比方说宝玉、贾琏大哥，还有他们那一帮子狐朋狗友，不都可以先试着吃一吃，玩一玩？要是他们喜欢了，恐怕用不了多久整个儿京城的纨绔子弟都会喜欢，然后咱们再大面积推广到普通百姓家去…！”
“噢……原来是这样啊。”贾芸恍然大悟，但随即又皱着眉头满是疑惑：“琮哥儿，不是我说，我怎么就觉得不大靠谱呢？”
“靠谱，靠谱，绝对靠谱，万事皆有可能，就看咱们怎么运作了。”
贾琮侃侃而谈循循善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