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一起下锅捞过肉
麦冬看着安石榴专心点菜的样子，心里愈发不知该怎么开口问起林韵的事，无论怎么说，都显得别有用心。
“石榴，你很喜欢吃火锅？”
正埋头专心扫描菜单的安石榴抬起头看着麦冬，回答说：“嗯，我跟我爸都很喜欢吃火锅，每年的年夜饭我们都是吃的火锅。”
话虽如此，可自己是不是点太多了，看起来太能吃了吧，安石榴暗戳戳地在心里寻思，脸上不自觉地泛起了一层绯红。
“不过你别误会啊，我平时吃不了这么多的，我今天……那个……就是……我怕你吃不饱，就多点了一些……”
“没事儿，你尽管点吧，我请你，放开肚皮随便吃。说来也奇怪，每次跟你吃饭我都觉得很香，不自觉地就想多吃点。”
安石榴觉得脸有点烫，不知道是火锅店太热了还是麦冬的话戳到了她的热穴。
点完菜之后，两人又只能面对面干坐着了，安石榴不自然地把视线放到面前的杯子上。麦冬看着面前两颊绯红的安石榴，开口问道：“石榴，上次吃饭我忘了问你一件事了。”
“什么事？”
“咱们在老街遇到的那天晚上，你为什么要追我？”
“……”
安石榴的脸更红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上次我问你的时候，你也没回答我。石榴，自从那次火车上遇到之后，你一直都记得我？”
“嗯。”
“隔了四年，你还是一下子就认出我来了是吗？”
“也不是四年，大一下学期的时候我好像在电视上看见你来着，不过当时那个镜头里很暗，只能大概看到你的侧脸。”
“大一下学期？那就是三年以前了。”
三年前，正是“鬼哥”在庆华市频繁活动的时候。
“石榴，那你还记得当时在火车上被你扑倒的人吗？”麦冬心里有些紧张。
“那个瘾君子？不太记得了……当时还没来得及看清他长什么样子，他就被带走了。”
自己跟安石榴只是萍水相逢，过了四年的时间，再相逢时她竟然一眼就认出了自己。那个瘾君子呢？他会不会还记得当时把他扑倒的安石榴？
“石榴，当时被抓住的那个瘾君子只是吸毒，被抓的时候身上没有携带毒品，所以只是被送到了戒毒所。后来我又专门去问过他的情况，他在戒毒所待了一年就被人接走了。虽然他当时没携带毒品，但从他在火车上的一系列行为看，他很有可能也参与过贩毒卖毒。”
安石榴没想过当初偶然被自己扑倒的那个瘾君子现在又会被提起，麦冬脸上的认真和担忧让她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然后呢，后来没有他的消息了吗？你怎么突然这么严肃啊？”
“你过了四年还记得我，我担心那个人现在还会记得你。虽然再相遇的可能性不大，可我们不是也再次相遇了吗？我怕他再见到你会对你产生报复心理。”
麦冬已经忘了自己是来打探林韵的消息的，突然想起的细节让他忍不住担心安石榴会因为当初的勇敢表现而陷入不可知的危险中。
“不会吧，那个人中途就被押下车了，他应该不知道我是到庆华市下车的吧。”一细想，安石榴也觉得有些后怕。万一那个人真的再遇到她，会发生什么是她不敢想象的。
“之前我也觉得不会，可现在我们真的在同一座城市遇到了，不可能发生的事也变得有可能发生了。”
“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毛骨悚然。我不会真的被打击报复吧？当时我只想到社会五好青年应该见义勇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没想过还会被恶势力打击报复啊。”
“我也只是担心会发生不好的事，会不会发生还不一定，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假如真的遇到危险，你就先拖住他，就说你认识我，然后联系我。毕竟是我抓的他，比起你，他应该更恨我。”
“那你就陷入危险了啊。这样也不行，本来我一个人牺牲就可以了，你再来殉情，徒增不必要的伤亡啊。”
殉情？？？麦冬感觉到，话风好像有点跑偏了。
“放心，我好歹是人民警察，接受过专业的训练，遇到歹徒也有胜算。”
安石榴眼珠一转，好像抓到了什么机会。
“警察叔叔，那吃完饭你送我回家好不好？听你说完之后，我觉得今天晚上我可能就会遇到危险。”安石榴故作害怕的样子，两只眼睛盯着麦冬。
“……”
“真的，我可不能英年早逝啊，我还有我爸等我养老呢。”
“……”
麦冬觉得眼前的小姑娘似乎让他白担心了，这股机灵劲儿和装可怜的本事，要是真遇上歹徒了，谁输谁赢还真说不准。
“……可能是我多虑了，那天晚上你在后面追我的时候，跑得真不慢。要是真遇上危险了，以那个速度跑，说不定真能靠自己虎口脱险。”麦冬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热腾腾的火锅冒着白汽，氤氲在两个人之间。麦冬看着吃得热火朝天的安石榴，嘴边的笑一直没停过。他总算明白了连年夜饭也是火锅是一种什么程度的热爱了。
开吃之后，安石榴就把“淑女风范”忘到九霄云外了，只觉得锅里翻滚的羊肉片和鱼豆腐都在冲她喊着“快来吃我！快来吃我！”，边吃边喊着一旁的麦冬赶紧捞羊肉，再不捞肉就老了。
以前在家里跟安建华两个人吃火锅的时候，她也是兴奋得不停嘴。在她心里，吃火锅是一种温暖的事。热气腾腾的汤锅，翻滚着的羊肉片，都能让人从心里到身体都暖和起来。麦冬怕她吃太急把嘴烫伤，一直在劝她慢点吃。
羊肉片一翻红，安石榴就手疾眼快地夹起来放到麦冬的碗里，嘴上着急地说着：“快吃快吃，刚出锅是最鲜美的时候。”
一顿饭吃下来，安石榴的脸上已经挂着一层薄汗了，红油辣汤辣得她直吐舌头，脸蛋更加红扑扑的。麦冬回想了一下，自己很久没有吃火锅了。许伯家的人不能吃辣，组里的人都爱吃烤肉，火锅似乎是周围人不常吃的东西。跟安石榴一起吃火锅，有一种热闹的感觉。这种热闹，既陌生又亲近。
“石榴，你有兄弟姐妹吗？”
“没有啊，我爸就我一个宝贝女儿。我妈妈在我小时候就去世了，家里就我跟爸爸两个人。”
“……对不起啊，我看你吃饭这么热闹，以为你家里兄弟姐妹很多。”
“没事儿，我跟我爸很幸福的。”安石榴嘴里含着一块豆腐，含糊不清地说道，“你呢？你有兄弟姐妹吗？”
“我也没有兄弟姐妹，我爸妈在我小的时候就都去世了，我跟着奶奶一起长大的。”
“……我是不是……也该说声对不起……”
麦冬看她嚼着一块羊肉咽也不是吐也不是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我后来上学的时候就来庆华市了，跟着一个叔叔住，那个叔叔是我爸的好朋友，一直供我上学，他的家人对我也很好，他们就像是我的亲人。”
“这样啊，那你一直都在庆华市吗？”
“嗯，放假了会回去看奶奶，上次在火车上遇到你时就是我刚从奶奶家回来。”
“哦，你是不是很少吃火锅呀？我看你吃的时候完全像个外行人啊，一点都没掌握吃火锅的法门。”
“……嗯，叔叔家很少吃辣的东西，也很少吃火锅。我的同事们每次聚餐都吃烤肉，我平时也是一个人吃饭，就很少吃火锅这种热闹的饭了。”
“原来是这样啊，那你喜欢吃火锅吗？”
“还行吧，不过这一家的火锅我觉得挺好吃的，吃着热闹。”
“哈哈是吧，我也觉得好吃。不过在外面吃火锅有点稍贵，下次可以去我那里吃火锅，我们自己做，和我室友一起吃，更热闹。”
听到“室友”两个字的时候，麦冬下意识捏了一下筷子。林韵的事一直难以找出突破口，要是能经常和她接触，应该就有机会得到有用的信息了。
一顿饭吃完，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尽管安石榴说她请客，麦冬还是趁着安石榴去厕所的时候把账结了。两个人走出店外时，安石榴拍着胸脯说：“这次你请了，下次一定让我来，到时候我请你到我家吃。”
一顿火锅吃得安石榴有些豪情万丈，她大概已经忘了自己之前是如何在家里愁肠百转的，那些纠结扭捏的小女儿心思已经被她连同火锅一起吃进肚子里了。
两个人一起挤上公交车，坐在后排。安石榴的心情很轻快，嘴里不自觉地哼着歌儿。火锅的魅力就在于，不管是多陌生的人，一起吃过火锅之后，都会变得熟稔起来。毕竟是一起下锅捞过肉的人，这交情不言自明。
麦冬放松地靠在椅背上。他想，大概不用找借口，现在的安石榴也会邀请他进屋坐一坐吧，毕竟她已经哼着小曲儿哼了一路了，心里的开心根本盖不住，就差拿个喇叭对着大街喊一声了。
到了老街口下车之后，麦冬和安石榴散着步往回走。安石榴脚步轻快，遇到街坊邻居打招呼，嘴巴恨不得咧到耳朵后面去。水果摊的大妈打趣她：“丹若，这是跟男朋友约会回来了？今天看起来格外漂亮呢。”
安石榴的表情简直就像是被说中了一样，也不做解释，麦冬只好讪笑着回应大妈那了然于心的眼神。
到了院子门口，安石榴正准备推开院门进去，听到院子里有人在说话。紧接着，一个年轻男人打开院门出来，看见安石榴，冲她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跟在她后面的麦冬，接着转身朝老街口走去。
麦冬回头看着离开的男人，想起上次开组会时刘俊阳提到的“护花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