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忘归海
半晌，月宫的大门再次传来动静，神官的表情并无什么变化，但是墨舞心中咯噔一下，暗叹不好。
“神女看过拜帖，虽往日与泠月帝君关系不错，现下成婚也很是高兴，但是因为种种原因，月的嫁衣一事实在难以完成，还请泠月帝君与药神见谅。”神官转述了望舒神女的回话，而后拿出一封月牙白的信封交于千月，“这是神女的手书，麻烦帝君交于泠月帝君，神女有要事儿在身，便不去观礼了。”
“回去吧，此事，我们从长计议。”千月叹了口气，望舒神女是个伤心人，本就不该再去戳她的伤口，可师命难违，他们也是不可奈何，希望神女能够走日走出回忆吧。
几人只好作罢，在回药神谷的路上，颜柒白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对着墨舞说：“小师妹，不如你回染墨宫，问问清砚帝君？相传望舒神女的师父是清砚帝君的师弟，两人关系也算不错，说不定，清砚帝君知晓些什么。”
颜柒白没有给墨舞提问的机会，只是将解释的话一并说完，墨舞思考了片刻，看了眼千月，后者点了点头，墨舞才答应了此事，毕竟他们之中，老大还是千月，即使两人的关系并不用分那般清楚。
染墨宫
神官见墨舞回来也是一脸的高兴，因为墨舞拜师而长久不在，染墨宫像是个巨大的冰窖，冷得毫无生气，就连他们这些下人都感觉道难以喘气的窒息感。
“清砚可在书房？”一番寒暄后，墨舞问道，一般清砚会在书房，练字也好，看书也罢，总之枯燥乏味得很。
“是，神女此次回来可要多待几日，前几日膳房新做了几种糕点，就连帝君也甚是喜欢。”神官并不知墨舞是为何回来，只是当做放假了，便边带路边讲道。
染墨宫的神官皆知墨舞是个被帝君捡回来的孩子，也一直很同情她，所以对她也是极好的，从未对她有过轻视。
墨舞敲了敲门，没有等里面传来任何回应，便打开门走了进去。
红木书桌前，一玄衣男子执笔而站，面色沉着，长发垂了下来，但是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男人不知在画些什么，神情专注，就连她进来的时候，也没有抬起头。
墨轻手轻脚地走到了他的面前，纸上的内容映入眼帘，简简单单的线条便勾勒出了墨舞的神态，一种独属于墨舞的灵动都被展现的淋漓尽致。
墨舞有些震惊于自己所看到的，像是想要看清楚一些，使劲儿地眨了眨眼。
清砚自从她踏进院子便知晓了，此刻一抬头便看见她眨眼的可爱模样，当下便轻笑出声，放下了手中的笔，顺了顺她有些长长的墨发，手感一如既往地好。
“清砚，你想我了？”感受到头上传来的轻柔触感，墨舞将本就很大的眼睛睁得圆圆的，看起来很可爱，眼神中传递出满满的期待与开心。
清砚笑了，虽不明显，但是明媚动人，让人不由生出“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念头”，墨舞的心中突然出现了这句话，不由感叹，以后那些话本还是少看为好。
“舞儿这次回来，可是要问我望舒神女一事？”清砚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果然拜药神为师，虽然能够学到很多东西，但是，他的不靠谱和不正经也是神界出了名的。
墨舞有些震惊：“师父同你说的吗？泠月帝君要成婚了，师父要我们去月宫找望舒神女，请求她制作一件月的嫁衣，可是，我们连望舒神女的面都没见到。”
“三师兄说，清砚你是望舒神女的师叔，那么必定比我们要了解望舒神女，所以让我来问问你，我们应该怎么做。”
墨舞嘟了嘟嘴，望舒神女看来真的很伤心，万年了，依旧闭门不出，就连好友的婚礼都不参加，可见那件事情对她的阴影很大啊。
“人生有八苦，其中便是爱不得，伤别离。离别本就是见痛苦之事，更何况是生死相隔，若是凡人，尚且有轮回，可是，神族的陨灭便是灵魂回归天地，无影无踪，再无相见一日。”清砚没有直接回答她，只是想了一些墨舞现在还不太明白的话。
“望舒神女一职虽德高望重，但也清冷寂寞。若是没有找到下一个适合的人，望舒神女只能慢慢寻找能够接替她的人。”
“那这样的话，望舒神女不是得一直守着月宫吗？那个地方不是有他们一直的很多的回忆，岂不是在伤口上撒盐？那不是更加痛苦吗？”墨舞有些不可思议，神族的有些规定确实是没有人性，毫无感情。
“这不是望舒神女可以决定的，这是历来的规定，没有谁可以例外，而这个规矩也不可能被打破。”虽然清砚也知道这很残忍，作为师叔，看着师侄这般，就连他，也感到于心不忍，但是规矩就是规矩，不会因为你可怜而为你放宽，这样规矩便不成规矩了。有时候，神族看起来为正道，实则迂腐不堪，不讲任何私情。
“舞儿，若是有一日，你发现，神族有愧于你，你会报复神族吗？”看着沉默得墨舞，清砚突然看着她的眼睛问道，表情很认真，像是在担心些什么的样子。
“规矩始终是死的，如果不合常理，那么改变就行了。如果真的有那一天的话，我会吧。我不是白枫，忍不了这么多，我只知有仇报仇，欠债还钱。”墨舞默默地在心中补充道，如果欠命的话那便还命。
随即，看了眼清砚皱着眉头，笑嘻嘻的讲道：“神族又不会对清砚怎么样，所以不存在这个可能的呀。”
清砚看着她，不由叹了口气，算了，那件事便让它成为历史吧，如果可以的话，希望她这一生都不会知道。
“对了，清砚，你还没有告诉我，如何能够让望舒神女答应制作嫁衣呢。难得师父这般用心，我们这些做徒弟的要更加用心才是。”墨舞摇了摇清砚的胳膊，撅着小嘴，不满道。
“忘归海，我几日前，出去办事，曾在那里看到过她。”清砚从自己的牵肠挂肚中出来，越是相处便越是担忧，倒是与自己不太像了，果然，从小便养在身边，越来越有种将她当做女儿的冲动了。
“忘归海？就是那个传闻很美的地方，让人流连忘返，从而得名忘归的地方？”这个地方墨舞有所耳闻，原本她是不知晓的，不过半月前，三师兄想要带千月师姐前去，她便问了，这才知晓神界原来还有这个地方。
忘归海，虽是个好地方，但是……清砚心中的愁绪又冒了出来，这个地方谁都可以去，唯独墨舞去不得。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原因，只是那片海域之上，曾有一空中小岛，便是花神岛。虽然万年前，花神岛消失了，但是谁能够保证不出现任何意外。
“太好了，我这就去告诉师姐他们！”墨舞差点一蹦三尺，一脸的兴奋。
看着她的样子，清砚有些不忍心泼冷水，眼睛一转：“不如我们今日先去看看，万一之前望舒神女出现在那里是个意外，不要让大家空欢喜一场。”
听到清砚这般说，墨舞停下了自己想要跑出去的动作，点了点头，这样也好，空欢喜一场，倒不如不要给任何的希望。
很快，墨舞两人便来到了忘归海，身边一块写着忘归海的石碑，说明他们没有走错地方。
前方，一片望不到尽头的草地，草地上生长着五彩斑斓的花朵，一股混杂着各种花香的气味迎面而来，没有任何不好闻的味道，只是一种淡淡的，让人如痴如醉的香味。
“不是说是忘归海吗？”墨舞转头看向了身边的人，眼中带着不解。
对上墨舞的眼神，清砚没有说话，只是拉着她的手往花海走去，而被拉着的墨舞红了脸，异常听话的跟着走，没有像平日到处乱跑。
走了不知多久，前方可以看见一片幽深的海水，大海与天空交汇，海天一线的感觉，真的很美好。
花香，美景，寂静，心爱之人，这种时间静止的感觉，确实让人有一种相守到白头的错觉。就像是一场梦，一场不会醒来的梦，忘归忘归，真的就不想归去，只想这般，直到地老天荒。
看着没有任何异样，清砚松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如果能永远都这般天真就好了。
不远处，一个白衣女子出现在他们的眼前，墨舞快速地跑了过去，而清砚只是远远望着，他不希望望舒神女因为他的原因答应，而他知道，墨舞也不希望是这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