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秦律师的办公地点设在景城市中心一条繁华的街道旁，这里商铺林立，稠人广众，写字楼一座挨着一座。他的律师事务所虽然不大，但每天还是顾客盈门，官司一件接着一件。要不是刘华肯出不菲的佣金，而且还有比较理想的目击证人可以减轻当事人的罪责，他可能根本看不上这件官司。现在，秦律师已经骑虎难下，他必须绞尽脑汁，为宋琦的一线生机而殚精竭虑；否则，失败的苦果难以回避，他将不得不接受同行的耻笑！
律师是最注重脸面的人，每一场胜诉无异于是往脸上贴金，自然越多越好！因此，当刘华前来拜会他的时候，秦律师很激动，他迫不及待地问：“刘女士，你可终于来了！说说......快说说你的新线索！”
刘华稳了稳自己的心绪。这个问题她已经思考了很久，尽管顾虑重重，可如今已是箭在弦上而不得不发。“秦律师，陆文鹏做着违法的生意，这个......算不算？”
“说得具体些，他做了什么违法的事？”
“开赌场......够吗？”
秦律师两眼发出炯炯的光芒，就像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
“这个线索太重要了！你能拿出证据吗？”
“当然，我有他的账本，还有证人、录像资料......”
“那就OK了！”秦律师兴奋地拍了一下桌子，“你去公安局检举揭发，让他们把这个罪名落到实处；只要证明了陆文鹏违法乱纪，宋琦的罪名就能减轻。不过......”
“不过什么？”刘华隐隐担心得就是这个“不过”！
“陆文鹏是你的丈夫，他如果真的犯了罪，那些非法所得就要全部没收！这一点，你要有心理准备……”
“这个我有准备，还有别的吗？”
“这一点还不够？”秦律师很惊讶，他不明白这世上怎么还有“视金钱如粪土”的人？人命虽然关天，可那毕竟是他人的命，和自身的利益比较起来，孰轻孰重不言自明！
“如果只有这一点，我就不怕了！”刘华如释重负。
“你可想清楚，开赌场一定能敛到不少钱财，那是普通人几辈子都挣不来的！”
“我只想问你，陆文鹏的罪名坐实了，宋琦能免去死罪吗？”
“刘女士，我可以坦率地告诉你：一定能！因为这样一来，案件的性质就变了。陆文鹏将从单纯的受害人，变成罪恶的始作俑者！咱们国家制定的法律是保护弱者的，你能证明受害人违法乱纪，宋琦的案子就可以重新定性。我们配合公诉机关，把罪名定成‘过失杀人’有理有据！你想想，这样他就能保住命，还有什么结果比这更好的？”
刘华一听放下心来!在她的眼里，这个世界上如果真能用钱换来生命——实在没有比这个更划算的“生意”了！
离开律师事务所后，刘华立刻开始了行动。现在时间很宝贵，因为宋琦的生命正在用“天”来计算，出不得一丝一毫地纰漏！不过，刘华有些一厢情愿了，事情的进展远没有她想象得那么顺利......
当刘华把手中所有的证据提供给公安局后，通过录像对比，“老五”很快落网了。但他否认存在和参与赌博，只承认是陆文鹏请他在“瑰妍”宾馆帮忙的；至于陆文鹏账本上那些数额巨大的款项来源，“老五”装作一概不知。
因为“老五”不傻，他对宾馆内外的监控情况心知肚明；录像带里只可能记录着人员进出的视频，真正参与赌博的画面根本没有。虽然不知道公安局掌握了多少证据，但真想把他揪到阳光下好好晾晒一番，也绝非易事！
对其他赌客的传唤结果也是如此，没有真凭实据，谁也不想趟浑水，给自己找麻烦。调查就此陷入了僵局。
刘华只好又找到徐刚，好说歹说，让他去检举陆文鹏的秘密。
“你要干啥？”徐刚对刘华的举动很费解，“陆文鹏就算做了不少坏事，可他已经死了！你就不能放过他？而且，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你是不是大脑受刺激过度了！”
“我要救人！这是唯一的办法了！”刘华向徐刚说明了理由。
“你呀！你......”徐刚表示叹服的同时，对刘华的认识又加深了一层，徐刚是打心眼里感动了！在这个浮华的世界里，几乎所有人都信奉“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理论，只有她，甘愿牺牲所有去救一个关系并不十分密切的人！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没想到现实中真有人能做到——刘华做到了！虽然刘华现在的身份是他朋友的遗孀，任何非分之想对他的人格都是侮辱；但徐刚还是不能自已，深深地爱上了刘华——这个女人实在了不起，她身上有着金子一般的可贵品质！
不过，刘华还是一厢情愿了。徐刚去公安局检举陆文鹏同样是徒劳无功，因为证据不充分。徐刚只能说出陆文鹏打算让他参与经营赌场的事，至于具体怎么做的、如何设局、都有谁参与等等一概回答不出来。徐刚的指控又以失败告终！
刘华只好另想办法。无奈之下，她又去做二宝和大斌他们的思想工作。可这是“饮鸩止渴”的办法！二宝他们前面刚刚作过伪证，好在有宋琦帮他们圆了谎，才没有被追究刑事责任；现在又让他们去检举昔日的老板陆文鹏，这不就是往火坑里跳吗！
刘华的动机无论多么高尚，但想说服二宝他们以身涉险，确实千难万难！他们怕一不小心把自己折腾到牢里去，那样一来这辈子可就完了！
刘华快磨破了嘴皮也没见到分毫效果。不得已，她只能使出“糖衣炮弹”的策略。刘华答应给他们每人三十万，作为“污点证人”的代价去指控陆文鹏。这个诱惑力实在太大。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什么道义，什么情操，在这句话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只配给他们当“擦脚布”用！
二宝他们虽然觉得老板娘一定是“疯了”，可只要有真金白银可拿，疯不疯的跟他们也没什么关系。至于要检举什么人其实也无所谓，人为财死！就算身上背负一个罪名也在所不惜！更何况，陆文鹏开赌场他们是实实在在的参与者，也算有“自首”情节，还没有作伪证之嫌，子丑寅卯说起来分毫不差。
案件终于有了突破性进展！
公安机关顺着二宝他们提供的线索，再次找到了曾参与赌博的那些老板，其中也包括何伟明。第一次他羞于承认，觉得反正那些钱已经是“肉包子打狗”了，何苦还要再担个罪名？毕竟宋琦还不是他的“妹夫”，何伟明觉得没有义务替他开脱什么。可这一次不同了:有赌金的数额，有参与的次数，还有输光抹净后提了几次款，由哪个“马仔”帮忙操办的等等。何伟明和那些老板一样，再也无法自圆其说了，只能老老实实地全部交代，包括公安局还没有掌握的信息。
除了何伟明之外，这些自认为“有头有脸”的人都很圆滑，知道能被确认的罪名也就是聚众赌博，只要交了相应的罚款基本不会有后患；他们不缺钱，只怕影响到“名誉”。
但“老五”就不同了！他属于赌场的经营者，和陆文鹏的关系说不清也道不明，对他的处罚绝不是罚款那么简单，还要承担刑事责任。“老五”为了减轻罪责，把所有鸡鸣狗盗的龌龊事都推到了陆文鹏身上，自以为反正已经是死无对证！即使这样，他“协同管理，共同分赃”的罪名是没跑儿了，等待他的必将是法律的严惩！
秦律师在得到陆文鹏一案的初步审理结果后，立刻向景城市看守所提供了情况说明，要求将两个案子并案处理；秦律师指出:既然陆文鹏涉嫌犯罪在前，那么宋琦故意杀人的罪名就是另有隐情，应当考虑予以更改。
看守所这边回应很快。龚警官原本就很惋惜宋琦的遭遇，觉得他在没有任何充足理由的情况下，就轻率地葬送了他人的生命，实在过于鲁莽！可惜归可惜，也只能归咎于“一失足成千古恨”的典型案例。
现在，当有了这个新的线索之后，龚警官隐隐窥见了事情真实的起因——原来对方竟然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蛋！那么宋琦此举，就有了为民除害的因素在里面。他马上向上级提交了并案处理的申请；一边等待回复结果，一边紧紧盯着陆文鹏一案的最新进展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