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过了一天,邵应节连早饭也没顾上吃,就迫不及待的早早来到了单位。这样做可以尽量避开单位的熟人,怕从大家的表情中发现自己的丑事已经人所共知。
一路还算顺利,除了看大门的老张见到他时给了一个捉摸不定的笑容以外,邵应节没发现其他的异常。
单位的走廊里空无一人。即便如此,在邵应节看来,每一扇紧闭的门后,说不定都有一双偷窥的眼睛在对他评头论足。
慌乱下他故作镇定地打开办公室的房门,进门前不忘朝四下看了看,在确信没人盯梢后,才暗自长出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宽松绵软的办公椅里。
待过度紧张的神经舒缓下来,邵应节又把考虑了许久的计划重新梳理了一遍,并默默地斟词酌句。
这个举动不是为了确保一击必中,而是出于如何才能自圆其说。
在邵应节的意识里,即便是罪无可恕的伎俩,也应该有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支撑才算完满。
他反复琢磨了几遍,直到发现不出什么漏洞,才烧了壶水,心满意足的泡上一杯茶,静静等待猎物进入视线。
快到上班时间,走廊里传来杂沓的脚步声,还夹杂着男男女女分外熟悉的打招呼和说笑声。邵应节不动声色的喝着茶,待走廊渐渐重新安静下来,他才悄悄走进了姚美丽的办公室。
两人一见之下,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尴尬。还是邵应节表现得更老练,他主动安慰姚美丽说:“美丽,事情我都已经摆平了;你放心,今后如果还有任何麻烦都由我来解决。只是让你受到了意外的惊吓,我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姚美丽感激的望着邵应节,眼眶不知不觉红了。她哽咽着说:“老邵,你发现了没有?我们都被陆文鹏这个混蛋给算计了。”
邵应节连忙一挥手,像是在说:我当然知道,但现在不是谈论这个人的时候。
他叹了口气,装作无可奈何地说:“美丽,我是花了五十万才摆平这件事的。本来以为这样就完了,可没想到,姓陆的还要我帮他搞到遮云山的资质认证才肯放过咱们俩。你也知道,这件事必须得经过钱局长的手,他那里要多少钱才肯办我心里也没底。如果没有前面的那五十万拿出来消灾,这件事本来没多大困难。可我现在真的已经山穷水尽了。”
说着,邵应节摊开双手像是在给姚美丽看,他的身上除了衣服裤子,已经实在没有地方再能装下几十万块钱了。
邵应节用哀求的口吻说:“美丽,你无论如何也得帮我,否则姓陆的绝不会放过咱们俩。”
姚美丽一双泪眼凝望着邵应节,疑惑地问:“你想要我怎么帮?”
邵应节恨恨地说:“我们不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当然,这个‘其人’我指的是钱局长,咱们就用姓陆的对付我俩的办法,去对付钱局长。你看怎么样?”
姚美丽怔忡了一下,继而满脸悲愤的质问:“老邵,你是想让我跟那只老狐狸上床?”
邵应节连忙又是摆手、又是摇头的说:“不是,不是,你误会了美丽。你只要跟他提一下遮云山的事,流露出想让他帮忙的意思,然后晚上约他出去吃饭,在席间谈话的时候你悄悄的录音。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吧?你要想办法旁敲侧击,套出他心里深藏不露的见不得光的隐秘出来。这样,我就可以逼迫他帮咱们办成这件事了。”
见姚美丽还在犹豫,邵应节又说:“我看那只老狐狸有色心不一定有色胆。美丽,你只要撩拨的他蠢蠢欲动、欲火中烧,令他欲罢不能,咱们的目的就达到了。美丽,为了咱俩的事能顺利摆平、不留隐患,你一定要帮帮我,我保证就这一次,行么?”
望着邵应节可怜兮兮的样子,姚美丽心软下来:毕竟这是两人需要共同面对的一个难题,帮邵应节也就是在帮自己,何况邵应节已经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自己不能不有所表示。
想明白了这一点,姚美丽心里的委屈略有缓解,她点了点头说:“好吧,那我就试试看。不过老邵,姓陆的这个混蛋我是不会饶过他的。”
邵应节见计谋得售,心情随即大好起来,他宽慰着姚美丽说:“美丽,风水轮流转,咱们现在只能先忍着。但是你放心,或早或晚,我肯定会帮咱们俩出了胸中这口恶气!”
说完,邵应节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只录音笔,教给姚美丽如何使用。接着两人开始探讨设局过程的注意事项。
比如:怎么能引对方狐狸出洞?怎么下话可以起到穿针引线的作用?怎么能让老狐狸吐露心思而不被察觉等等。
邵应节很快发现:自己这些蝇营狗苟的伎俩,在姚美丽面前简直就是班门弄斧、不值一提。姚美丽远比他想象中要老练、娴熟多的多。
等至关重要的细节一一商量妥当,姚美丽立即展开了行动。临出门前,她信心十足的说:“老邵,天下就没有不沾荤腥的猫,你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邵应节由此放下心来,他走回自己的办公室坐到舒适的靠椅里,端起尚有余温的茶杯喝了一口,开始憧憬起事成之后的打算:“陆文鹏这混蛋太阴险,他手里的录像带无疑就是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能让我身败名裂!他肯轻易销毁或交给我吗?恐怕不能!谁会傻的让到手的把柄心甘情愿就消声灭迹呢?当前的局面,我看忍辱负重才是唯一的出路。在不招惹他的前提下还得尽量容让着他,免得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可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现在,唯一的隐患来自于姚美丽,就怕她万一非要和陆文鹏撕破脸皮才肯罢休,那样一来所有的努力就全都前功尽弃了!不,我必须阻止这样的事情在眼前发生。要想息事宁人,今后一劳永逸的安枕无忧,看来只能安抚住姚美丽。等这件事一结束,我还是得拿些好处犒劳好她,或许她一高兴就无心再理会与陆文鹏的恩怨了。那么,送她什么东西好呢?前不久她说过喜欢一只玉镯,大概要两万多块。哎!不如买给她好了,只要事情能悄然化解,我再吃些亏也只好认命了。”
想到这里,邵应节不禁又对将要产生的破费暗自神伤起来。他的确有着一些不明不白获得的钱财,可如此轻易地挥霍不休,搁谁都会心如刀绞的。
邵应节现在是“哑巴吃黄连”,他唯有盼着姚美丽大功告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