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宫女生活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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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俗务杂役

(一)卫生洒扫

卫生洒扫是宫女的基本工作。

贞观三年(628)放宫人的一个原因是“洒扫之余,更何所用”。[2]高宗《放宫人诏》也说她们“常供洒扫之役”。[3]宣宗“宫中厕役之贱及备洒扫者”,一见辄记其姓字。[4]薛调《无双传》有“中使押领内家三十人往园陵,以备洒扫”[5]。白居易《春题华阳观》云:“落花何处堪惆怅,头白宫人扫影堂。”[6]

(二)衣物缝制、晾晒、熏熨及整理

衣物缝制、晾晒、熏熨及整理也是宫女的日常职责。

唐代宫廷服饰华丽无比,宫女中有制衣高手。王谠《唐语林》卷4《贤媛》引《因语录》云:“玄宗柳婕妤有才学,上甚重之。婕妤妹适赵氏,性巧慧,因使工镂板为杂花,象之而为夹结。因婕妤生日,献王皇后一匹,上见而赏之,因敕宫中依样制之。当时甚秘,后渐出,遍于天下。”[7]

苏鹗《杜阳杂编》载顺宗永贞元年(805),南海贡奇女子卢眉娘,能在一尺绢之上绣《法华经》七卷。并善作飞仙盖,以丝一缕分为三缕。上叹其工,因令止于宫中。[8]婆罗门僧进上陀罗尼神咒经与千臂菩萨像,神皇令宫女绣成。[9]宫女也缝制戍边将士军衣,如玄宗朝袍中诗及僖宗朝金锁诗的姻缘传奇。

沈佺期《七夕曝衣篇》载:“宫中扰扰曝衣楼,天上娥娥红粉席。曝衣何许曛半黄,宫中彩女提玉箱。”[10]宫女七夕这天晾晒香熏衣物。再,花蕊夫人《宫词》之四十九云:

宫女熏香进御衣,殿门开锁请金匙。

朝阳初上黄金屋,禁夜春深昼漏迟。[11]

又,王建《宫词一百首》之八十八有:

雨入珠帘满殿凉,避风新出玉盆汤。

内人恐要秋衣着,不住熏笼换好香。[12]

宫女忙着给秋装熏香。工作非常辛苦,往往会持续至深夜。王建《宫词一百首》之三十六载:

每夜停灯熨御衣,银熏笼底火霏霏。

遥听帐里君王觉,上直钟声始得归。[13]

夜阑人静宫女还在辛苦地为君王熨衣,忙完之后已是清晨上直之时。花蕊夫人《宫词》之六十二称:

蕙炷香销烛影残,御衣熏尽辄更阑。

归来困顿眠红帐,一枕西风梦里寒。[14]

宫女熏尽御衣后,香销烛残夜已更阑,疲惫不堪入眠之时,等待她们的却是西风梦寒。

崔辅国《秦女卷衣》云:

虽入秦帝宫,不上秦帝床。

夜夜玉窗里,与他卷衣裳。[15]

这个宫女夜夜勤苦整理衣服。

(三)当差守值

宫中各项常态固定的工作,宫女依次轮值。

王涯《宫词三十首》之四载:

各将金锁锁宫门,院院青娥侍至尊。

头白监门掌来去,问频多是最承恩。[16]

又,王建《宫词一百首》之二十七有:

红灯睡里唤春云,云上三更直宿分。

金砌雨来行步滑,两人抬起隐花裙。[17]

宫门将锁云上三更,宫女仍侍班当值。半夜值差的宫女从睡梦中被唤醒,在玉雕金砌的宫苑里冒雨艰难前行,路滑难行小心翼翼。

杜甫《桥陵诗三十韵因呈县内诸官》称:“宫妇晚知曙,祠官朝见星。”[18]王建《霓裳词》有“宫女月中更替立,黄金梯滑并行难”。《温泉宫行》云:“夜开金殿看星河,宫女知更月明里。”[19]所言乃值夜宫女。后唐明宗疾,半夜“蹶然自兴于榻”,问殿上守漏宫女曰:“夜漏几何?”[20]

朱庆馀《冥音录》载庐江尉李侃外妇崔氏女弟菃奴,“善鼓筝”,“年十七,未嫁而卒”。其甥妇夜梦,姨告知在阴司,簿属教坊,“更值穆宗皇帝宫中”,复得侍宪宗,“每一月之中,五日一直长秋殿”。[21]虽属阴司景象,但可反映宫廷状况。崔氏女弟以宫妓身份上值,大约是一月里每五日轮值一次。另,花蕊夫人《宫词》之一百二十五有:“君王未起翠帘卷,又发宫人上直来。”[22]宫女依次轮值,在寝殿里服侍帝王起床。

(四)其他俗务

宫中许多琐细平凡的事务由宫女承担。

比如湖上撑船。

花蕊夫人《宫词》之八十二有:“平头船子小龙床,多少神仙立御旁。旋刺篙竿令过岸,满池春水蘸红妆。”[23]另,一百九载:“翠辇每从城畔出,内人相次簇城隅。嫩荷花里摇船去,一阵春风逐水来。”[24]皇帝妃嫔游玩湖上,需要宫女来行船。

又如天寒暖屋。

花蕊夫人《宫词》之七十云:“密室红泥地火炉,内人冬日晚传呼。今宵驾幸池头宿,排比椒房得暖无?”[25]

还有暑热摇扇。

花蕊夫人《宫词》之一百二十一载:“金碧阑干倚岸边,卷帘初听一声蝉。殿头日午摇纨扇,宫女争来玉座前。”[26]

另有许多因事指派的杂务。

曝晒书籍。

武则天欲将书法数轴拓以赐藩邸,命宫人出六十余函曝于亿岁殿。[27]

奉迎佛骨。

凤翔法门寺有佛指骨,宪宗令中使杜英,押宫人三十人,持香花,赴临皋驿迎之。[28]

夜晚执烛。

玄宗欲用张嘉贞为相而忘其名,夜令中人执烛于省中,召中书侍郎韦抗。上即令草诏,令宫人执烛,抗援笔而成。[29]徐寅《白衣入翰林赋》:“往往而红筵对酒,宦者传觞;时时而后殿操麻,宫娥捧烛。”[30]后庭草诏多用宫女执烛。

敲铜定时。

黄滔《御试》:“词臣假寐题黄绢,宫女敲铜奏子虚。”[31]词臣御试让宫女敲铜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