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消费带动经济增长

首先要讲两个历史上的事情。第一个事情是国家大量发钱会引起通货膨胀，这点大家都知道。举个例子，马其顿南下把希腊占领了，然后再以希腊为根据地渡海出征亚洲，把波斯帝国灭了。波斯帝国是一个很大的国家，把王公贵族的金银财宝都拿走了，马其顿国王怎么用这笔钱呢？首先，随他出征的士兵都打了十来年仗，给每个人发了一大笔钱，回家结婚去，老兵都退役了。跟他一起出征的官员都受到了大量赏赐，希腊各个城邦，除了斯巴达以外，都跟亚历山大出征，为了酬报他们，就把钱分给他们作为奖励，因为他们出人出船出粮食。为什么不给斯巴达？因为斯巴达不跟他们合作。结果不得了，通货膨胀持续一百年之久，当时不是用纸币，当时用的是金币和银币。金币银币一样不值钱了，因为钱多了，消费物资供应不上，家家要盖新房，要木料、家具，要买各种衣服，生产力不足，所以物价上涨，这是历史上的一个例子。大量地赏赐小民，只能造成通货膨胀，金币银币都能膨胀。第二个事情是价格革命。时间大概是公元16世纪到17世纪，西班牙把拉丁美洲地区都占领了（除了巴西以外，因为巴西归葡萄牙），把印第安人各个王宫的金银归入西班牙。西班牙还大量采掘当地的金矿银矿，在拉丁美洲没东西买，就运到欧洲（大西洋礁石边上还有一些海底沉船，打开里面都是金银财宝，是从印第安人那里抢来的），西班牙没那么多工业品，就流入了法国、荷兰、英国，抢购工业品，整个物价就起来了，持续达200年之久，这是历史上有名的价格革命。消费的增长要合规律，要和消费品的增长同步，增长不同步，把国家发的钱都花了，只能造成通货膨胀。

根据中国的情况，我们要发展新的消费。第一是增加居民收入，让群众有能力消费。第二是健全社会保障，让群众购买消费品无后顾之忧。关于这一点，可以再举一个例子，20世纪30年代初，西方国家发生了大危机，失业猛增，当时经济学主流是新古典学派，新古典学派提出解决失业问题的一个办法是：一个人的工资两个人分，一个人的饭两个人吃，一个人的工程两个人干，虽然工资少一点，但不会失业，采取这个办法。与此不同的是瑞典学派，他们给瑞典政府提出建议，要解决失业问题绝对不能照新古典学派的做法，应该怎么做呢？应该是失业给补助，住房给补贴，兴建住房，发展房地产，教育免费，医疗免费，就是走福利国家的道路，最早的福利国家是这样出来的。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以后，西方经济学家开会，回顾30年代初期新古典派和瑞典学派的争论，讨论谁对谁错，大家一致认为新古典学派错了，因为一个人的工作两个人做，一个人的饭两个人分，是一个工厂内部解决就业问题的办法，绝不是社会解决就业问题的办法，因为社会有一个社会购买力要增加的问题，一个人的工资两个人分，社会购买力并没有增加，没有增加就没有解决社会就业问题。瑞典学派是对的，公费教育、公费医疗、失业补助，这样人们无后顾之忧，消费就增加了。经济学的重要原则是就业扩大，必须有一批人就业，有了收入去花掉，别人就有就业，别人的收入再花掉，别人又有就业了，这就表明社会保障实际上是增加消费的途径。

第三是拓展国内消费市场。不久前我在河北沧州考察，沧州有一个国际裘皮城，皮草行业——我以前没听懂皮草行业，是不是皮革行业写错了写成了“草”字？后来他们说不对，几百年前就叫皮草行业，为什么叫皮草呢？因为裘皮是冬天卖的，夏天没有生意就卖凉席、卖草帽、蓑衣，一个夏天，一个冬天，裘皮只有冬天有销路，夏天没有销路，夏天就卖草，所以叫皮草行业。皮草行业现在生意不好，以前多好，因为那里的裘皮出口地是东欧、俄罗斯，尤其是俄罗斯卢布在贬值，买不起了，所以就想怎么打开国内市场让人买，国内买的人不多，运到中国香港去，中国香港用的是意大利的裘皮，一件裘皮大衣好几十万欧元，少的几万欧元，便宜没品牌。我在那里考察，考察完之后我就说了几句话：第一句话，让产品更个性化，包括泉州也是这样，要让产品更个性化；第二句话，让服务业更人性化，服务业不能摆姿态，因为服务业只有符合人情味，别人才来购买你的服务；第三句话，把品牌打到国外，我们没品牌，我们自己造品牌打到国外；第四句话，把顾客留在国内。我在厦门考察保税商店发现，他们现在就在努力把顾客留在国内，在国内消费甚至比欧盟还便宜，这就了不起了。我们如果把（去国外消费的）顾客有一半留在国内就可以了，现在出国旅游带来的消费量是2万亿元人民币，有1万亿元留在国内就不错。你看国内的形势，这就是我们的消费，一定要懂得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