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3 定都之争
古人所谓“王者法天下,设险以安万国”,中国历代对都城的地理形势都极为重视。我国历史上的周、秦、汉、隋、唐几代,之所以多以西安、洛阳为都,皆因两地均可恃名山大川之固而有一统天下之便。如西安地处关中,右控陇、蜀二地,左扼崤、函两关,前有终南、太华之险,后依渭水、黄河之堑;再如洛阳位在伊洛盆地,南临伊阙,北靠邙山,东有虎牢关,西为函谷关。而开封地处中原,四周平壤千里,无名山大川之险,为四方争战之地,非常不利于军事防御。如此看来,北宋建都开封似非明智之举,所以在北宋建国初年,关于建都何地,朝中意见不一,君臣之间还曾经有过激烈的争论。起初太祖赵匡胤对建都开封也不满意,“尝有迁都之意”,他认为理想的建都之地,仍是洛阳或西安等地。甚至直到开宝九年(976),赵匡胤还一直有迁都洛阳的打算。这年四月,赵匡胤利用出巡洛阳的时机,再次提出迁都的动议:“吾将西迁者无它,欲据山河之胜而去冗兵。循周、汉故事,以安天下也。”但诸臣以开封国帑重兵所在、宗庙社稷不可轻动为由,对迁都有异议;晋王赵光义更是以治理国家“在德,不在险”为由再三劝阻。赵匡胤最终接受了大多数人的意见,放弃了迁都的打算。
北宋定都之争,再次彰显了赵匡胤虚怀若谷、光明磊落的帝王气度。北宋最终定都开封,看似由统治者的意志所决定,但事实上也可以说是历史的必然,是由开封的社会、经济、历史条件等诸多方面的优势所决定的。
交通和漕运的优势。唐、五代以来,开封已成为中原地区的水陆交通枢纽;后周时将蔡河、五丈河与汴河沟通起来,汴河的漕运能力大增;北宋时期,汴河、蔡河、金水河、五丈河等河流横贯东京城,水道四通八达,使开封处于“天下之枢”“万国咸通”的有利地位,全国各地尤其是东南一带的物质可以源源不断、便利地运抵京都。北宋定都开封与汴河等河流方便的漕运以及黄河丰富的水资源是分不开的。
政治、地理上的优势。开封五代时期作为都城后,初步成为全国的政治中心,各割据势力已基本承认了中原王朝的正统地位。地理形势上,尽管开封无险可守,但地处中原,交通便利,四通八达,经逐渐加强城防与武备,东京城已成为一座牢不可破的城池。
历史和城建的优势。开封自战国魏至五代后周,历次作为都城,尤其是后周时期对东京外城的扩筑,帝都规模已经具备,加之经济发达,人口众多,实为当时全国第一大城市。赵匡胤又以周室旧部取代天下,大臣将相田宅资产家眷均在开封,安土重迁,思想稳定,也是不可忽视的重要因素。
建都之地的选择关乎历代帝王的切身利益和国家的长治久安,又与民族存亡紧密相联。我们用今天的眼光回头看,姑且不论最终东京城的沦陷、北宋的灭亡和当初的定都开封有无直接关系,但倘若当年赵匡胤固执己见,坚持迁都他地,又怎会造就东京城的帝都神话,演绎北宋开封168年的昌盛和繁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