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盟与中东关系:政治与安全视野下的考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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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言

欧盟,一个当代区域性国际政治和经济一体化组织;中东,一个具有一定政治含义的地理概念。它们之间的复杂关系,却成为当今国际政治、外交与国际关系研究中一个非常热门的话题。自欧盟诞生以来,对中东的关注一直是欧盟及其成员国对外政策的重要体现。本书选择从政治与安全的角度阐述和探讨欧盟和中东的关系,主要是因为政治与安全政策始终占据欧盟对外政策的核心地位,而中东地区的政治发展与安全状况也直接或间接影响到欧盟的政治与安全事务。尤其是中东爆发“阿拉伯之春”后,中东一些国家的政治动荡与安全形势的恶化,已经对欧盟的政治与安全形势产生巨大的冲击,在这种背景下,进一步探讨欧盟与中东之间的复杂关系,显得尤其必要。

欧盟的全称是欧洲联盟(European Union),简称欧盟(EU),正式诞生于1993年11月1日。[1]欧盟是由欧洲共同体发展而来的,创始成员国有6个,分别为德国、法国、意大利、荷兰、比利时和卢森堡。经过陆续的扩盟,至今拥有28个成员国。[2]在国际政治领域,欧盟已经成为一个重要的政治与经济一体化国际组织。

中东(the Middle East),最初的地理含义并不十分清晰。实际上,“中东”一词最早由欧洲人发明、使用和传播。“中东”这一词语,来源于近代欧洲殖民者向东殖民扩张时,把距离欧洲的地理位置按远近划分成了“近东”“中东”“远东”。现在人们常说的“中东”,在地理上一般指其广义的含义,泛指联结欧、亚、非三大洲的西亚和北非地区,西至北非的马格里布地区,东至阿富汗,总面积约为1650万平方公里。与“中东”概念相近的还有“近东”(the Near East)一词,其包括地中海东部、非洲东北部和亚洲西南部地区,和“中东”所指的地理范围大部分重叠。习惯上,欧洲人常用“中东”一词,而美国人过去习惯用“近东”一词,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政治地理意义上的“近东”一词逐渐被“中东”取代。

欧盟与中东的自然联系首先体现在地理上的相连性。在地理上,中东位于两洋三洲五海之地,处于联系亚、欧、非三大洲,沟通大西洋和印度洋的枢纽地位。三大洲具体指亚、欧、非三大洲,五海指的是里海、黑海、地中海、红海、阿拉伯海。其中里海是世界上最大的湖泊,也是最大的内陆咸水湖。此地交通便利,可顺利运送石油到各国。位于“五海三洲”之地的中东,是沟通大西洋和印度洋、连接西方和东方的要道,也是欧洲经北非到西亚的枢纽和咽喉。中东在世界政治、经济和军事上的重要地位,使其成为世界历史上列强逐鹿、兵家必争之地。

欧洲与中东,地理上山水相连,隔海相望。历史上,双方有相当大的一部分领土曾经同时臣服于多个横跨亚、非、欧的帝国的统治。在文化与宗教领域,两者在很长的时间内相互影响、相互借鉴和相互交流。中东主要的居民包括阿拉伯民族、波斯民族、犹太民族、土耳其民族和库尔德民族等。由于历史上欧洲与中东形成了密切的人文联系,在当今欧洲主要国家的族群构成中,数量众多的来自中东地区的阿拉伯人、犹太人、波斯人、土耳其人、库尔德人,广泛地分布在欧洲不少国家,成为影响欧洲与中东关系的重要因素。

把欧盟与中东的联系放在当代国际政治与安全体系中去考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看出外部势力是如何影响中东局势的。第二次世界大战后,中东成为国际政治和斗争中的“热点”地区,在地缘政治中占有重要的地位。主要原因在于:首先,中东位于亚、欧、非三大洲交会区,尤其是东南欧隔黑海、里海水域与中东的土耳其、伊朗相望。土耳其还有一部分领土就位于欧洲境内。美苏冷战的核心是东欧,但中东因为紧邻地中海和黑海,而成为苏联南下扩张的前沿地带。其次,美国等西方国家在中东扶持以色列,引起阿拉伯国家的愤慨,阿拉伯国家转而依靠苏联与以色列对阵,这样,美苏在中东的较量以美国和苏联分别支持以色列和阿拉伯国家对抗的形式表现出来,加剧了中东问题的复杂性。再次,随着第二次世界大战后中东石油资源的大规模勘探和开发,中东成为国际社会最重要的能源产地,因此,大国在中东的争夺越来越激烈。最后,冷战结束后,随着苏联的解体,中东政治格局发生了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的深刻变化。冷战结束后,国际力量对比严重失衡,美国在军事、科技和经济等诸多领域拥有超群优势,成为唯一的超级大国,确立了以维护美国霸权为总目标的霸权战略。在中东地区,美国通过海湾战争,打击了伊拉克地区霸权主义,主导和控制了海湾地区的局势,使中东和海湾地区的形势进一步朝美国主导的方向发展。以英国、法国、德国为代表的欧盟国家,虽然是中东舞台上一支不容忽视的力量,但总体上还难以撼动美国主宰中东大局的局面。

冷战结束后,中东与欧洲的关系并没有因为美苏冷战的结束而转冷。1990年8月爆发的海湾危机和随后发生的海湾战争,是世界力量对比严重失衡的突出表现,也是冷战结束后发生在中东地区的一件大事。海湾战争“打破了地区力量的平衡,使中东格局出现了深刻的变化,同时也对国际形势的发展有较大的影响”。美国借助海湾战争,确立了在中东地区的主导地位,并谋求建立一种维护美国利益的中东新秩序。但美国所采用的强权加武力的政策日益引起阿拉伯国家的不满,世界其他大国也试图谋求在中东地区发挥更大作用。面对复杂多变的中东局势,美国不得不对其中东政策进行调整。海湾战争虽说是一场局部战争,却震撼世界,牵动着国际战略全局,其涉及面之广、影响之大也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所没有的。海湾战争后,美国为了回应阿拉伯国家要求解决阿以冲突问题的呼声,启动了中东和平进程,欧洲国家是重要的参与方。1991年10月在西班牙马德里召开的中东和会,标志着当代国际政治关系中持续时间最长、矛盾最为尖锐复杂的阿以争端,由全面军事对抗,进入政治谈判解决的新阶段。1993年以色列和巴勒斯坦签订《奥斯陆协议》后,持续几十年的阿以矛盾进入相对平缓阶段,中东和平进程一度取得阶段性成果,体现了欧洲国家可以在中东和平进程中发挥独特的作用。

作为对中东具有重要国际影响的外部力量,欧洲主要大国在推动自身政治与经济一体化的同时,力求统一发声。尤其在中东地区问题上,由于欧盟与中东的关系密切而又复杂,欧盟时常小心翼翼用一种不同于美国、俄罗斯的声音说话。2001年10月,美国发动阿富汗战争。2003年3月,美国又发动了伊拉克战争,美国的中东政策进入新的阶段,“反恐”成为美国对外战略的重心,而中东成为美国“反恐”的主要战场。欧洲虽然是美国两场反恐战争中的重要盟友,但双方在反恐动用的手段、战略、目标等问题上有不少差异,导致欧盟与中东在许多中东地区性问题上的立场大相径庭。

长期以来,由于受到国际格局的影响,欧盟与中东的关系时常受到美国的牵制和影响。欧盟有时是以美国的“伙伴”,或者当然的盟友姿态出现的。伊拉克战争后,美国迫不及待地推出“大中东计划”,散布“文明冲突论”和“民主改造论”,把美国在中东的霸权说成是美国要改造文明、创造和平、推崇自由;把美国与伊拉克、伊朗的冲突说成是“文明的冲突”。欧盟国家虽然不是伊拉克战争的主角,但英国、法国、德国等欧盟国家仍然是美国发动伊拉克战争的重要盟国,不少国家都不同程度地在军事上卷入美国发动的战争。战后,随着美国发动伊拉克战争背后的真相逐渐明晰或者事实的不断澄清,欧盟一些参战国不得不面临怎么向国内民众交代的艰难处境。2015年10月,英国前首相、曾担任“四方会谈”中东特使的托尼·布莱尔在接受CNN采访时,一改以往坚决不低头的态度,首次就伊拉克战争发表道歉言论。法国和德国等国领导人也在不同场合为当年卷入伊拉克战争辩护或道歉。

从对中东局势的影响能力看,欧盟的作用显然比不上美国,但反过来,中东局势的发展,尤其是中东政治与安全形势的恶化对欧盟的影响,又显然比对美国的影响要大。对欧盟来说,中东的问题既回避不了,也难以忽视。在很多中东问题上,欧盟是美国的重要盟友。力图在一个由美国长期主导的地区发挥作用,同时要维护自身的利益,体现自身的价值,的确有点勉为其难,这正反映出欧盟卷入中东事务后面临的一种复杂的处境。首先,作为与中东有着历史、文化、地缘政治联系密切的欧洲国家,欧盟对中东发生的一切不能不发出声音。其次,在冷战时代,美国与苏联主导了中东局势的发展,成为影响中东形势发展的重要外部力量。欧洲国家想在冷战结束后,在中东问题上拥有更多的发言权,势必面临美国和俄罗斯的抵触。再次,中东国家并不太愿意看到由外来势力主导或者包办地区事务。无论是阿以谈判,还是伊拉克战后重建,或者伊朗核问题谈判,中东国家并不愿意看到一切事务都由外来力量安排或主导一切。最后,欧盟是一个由许多欧洲国家联合组建的地区性国际政治与经济组织。不同的国家在一些具体的中东问题上有不同的利益诉求,欧盟内部不同国家很难在一些具体问题上立场一致或者用同一种声音发言,这也从总体上削弱了欧盟的力量。

近年来,数以百万计的中东地区国际难民的涌入,使欧盟国家普遍感到不堪重负。2015年1月以来,在法国、比利时、英国等地相继发生了多起恐怖袭击事件,也使欧洲民众对外来移民和难民流动可能带来的安全威胁感到担忧和恐慌。欧盟内部多国政府和政治力量,正在激烈辩论如何应对来自中东难民和恐怖主义的冲击和挑战。对欧盟国家来说,面对汹涌而入的难民,无论是敞开边境迎接,还是闭关设卡堵截,或者实施严格的配额安置,都面临着不小的难题。2015年9月,欧盟委员会通过了一份欧盟各国分摊难民配额的方案,但实施过程阻力重重。从2015年下半年开始,欧盟主要国家纷纷收紧了难民政策,就连原来最慷慨的德国,也以难民接收能力“逼近极限”为由,实施边境管控。难民的涌入,带来住房、就业、治安等一系列问题,使欧盟国家的应对力不从心。

事实上,欧盟在难民问题上面临的两难处境,与其在中东事务上的尴尬处境息息相关。一方面,欧盟邻近中东,最易感受中东安全形势的恶化和难民涌入的冲击;另一方面,欧盟由于外交和安全政策的虚化,很难形成有执行力保证的中东政策,需要看美国等国际力量的眼色行事。在应对中东难民问题上,欧盟难以单打独斗。在解决叙利亚等中东热点问题上,欧盟需要摆正自己的角色与作用。一个时期以来,美国在打击“伊斯兰国”武装和应对中东难民潮问题上明哲保身,俄罗斯则以强势的方式重返中东,因此,欧盟在应对难民危机和反恐问题上,面临着如何与美国、俄罗斯等国际力量协调的问题。巴黎系列恐袭事件后,法国、英国、德国加大了军事打击极端武装的力度,同时也在政治层面加强与国际社会的联系共同努力解决叙利亚问题。

面对愈演愈烈的难民问题,以及持久性的恐怖袭击威胁,欧盟的中东政策越来越强调与外部合作解决欧盟国家面临的严峻挑战。除了加强与美国,甚至俄罗斯协调外,欧盟国家也开始重视与中国在中东问题上的对话与协调。很显然,在解决难民问题上,欧盟需要与其他国际力量合作与对话。联合国秘书长跨国移民问题特别代表萨瑟兰在2015年9月发表声明,呼吁欧洲各国积极、负责地按照人道主义标准应对难民危机,同时也呼吁除欧洲国家之外的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等国家做出努力。

应该说,中东难民问题之所以愈演愈烈,与美国和欧盟的中东政策难脱干系。尤其是叙利亚局势的恶化以及难民的外逃,与欧盟在叙利亚问题上的所作所为有很大的关系。在叙利亚危机的初期,欧盟就不断向叙利亚巴沙尔政府施加压力,扶植叙利亚反对派,撤离驻叙利亚外交机构,断绝与叙利亚政府的往来。但没想到的是,叙反对派鱼龙混杂,各怀私心,反而造成各类极端势力与武装组织在叙利亚国内趁机坐大。特别是以“伊斯兰国”为代表的极端势力在叙利亚“割据”一方后,大批民众出于恐惧纷纷外逃,形成二战后最大规模的难民潮。欧盟出资在一些叙利亚邻国就近安置部分难民,此举值得推崇。面对已经进入欧洲的难民,适当地调整国内的难民政策,也实属必要。即使像德国这样原先对难民相对开放的国家,也因为在科隆新年狂欢之夜,发生了疑似难民制造的大规模骚扰和性侵事件,默克尔政府不得不表态:将修改难民政策,降低难民违法被驱逐出境的“门槛”。欧盟在解决难民问题上的“阵痛”或许刚刚开始。长期来说,欧盟的政治与安全政策或许会变得更为保守。

2016年6月,欧盟的重要成员英国通过公投宣布“脱欧”,这一欧盟历史进程中的“黑天鹅事件”,必将给欧盟的政治与外交,乃至欧盟的前途带来深远的考验。当然,英国宣布“脱欧”,对欧盟与中东关系最直接的考验是,欧盟与中东合作应对难民问题和恐怖主义威胁是否会受到影响?欧盟对中东的影响力是否会降低?对欧盟与中东关系的未来走向做出预判,应该说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但并不妨碍分析未来双边关系前景的意义。

2016年7月,欧盟公布了一份《海湾合作委员会与欧盟全球新战略》文件。[3]文件指出,欧盟“将加强与伊朗和海合会国家在地区冲突、人权及反恐问题上的对话,以阻止现存危机的蔓延,并为合作与外交关系培养空间”。这份文件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在发生了巨大变化的中东现实面前,欧盟将加大与中东国家的合作与协调行动。

尽管欧盟与中东的关系总体上发展并不顺利,但也出现了一种积极的趋势,那就是,无论欧盟还是中东国家,都认识到,中东国家的动荡与混乱,既与国内政治斗争的因素相关,也和国际治理能力和效果的弱化、无力有关。联合国在调解中东热点问题上有时显得无能为力。美国在中东追求的是霸权性质的影响力,在很多问题上谋求一己私利。俄罗斯在普京时代来临后大刀阔斧地“重返中东”。相比较,欧盟的中东政策尽管比较虚化,但仍然显得比较理性和人道。事实上,与中东问题相关的大国,或者相关的国际组织,都试图以不同的方式影响中东,它们之间有冲突,但仍然有相同或相近的利益,这为中东问题的国际治理留下了合作的空间和机会。从这一现象和实际可能性出发,本课题试图从全球(国际)治理的背景出发,探讨欧盟与中东关系的现实与将来的趋势。

自欧盟成立后,国内外学术界关于欧盟的政治与经济领域的著述已经较多,涉及欧盟政治、外交、安全方面的著述也不少,但关于欧盟与中东关系的著述还不多见。应该说,欧盟与中东的关系尽管错综复杂,背后既有深厚的历史渊源,也有复杂的现实因素,但核心却集中在政治与安全领域,双方已经形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互有因果、互为影响的关系。一方面,中东的政治与安全问题越动乱和复杂,对欧盟的影响与威胁也越深。另一方面,欧盟与中东的关系,也越来越集中在政治与安全领域。因此,本专著选定了从政治与安全关系的角度,对欧盟与中东关系的发展与现实进行梳理和论述。当然,欧盟成立的时间毕竟有限,对当代欧盟与中东关系的论述,必定要回溯欧洲国家与中东错综复杂的历史联系,只有准确了解历史上主要欧洲大国与中东的联系,才能更好地把握当下欧盟与中东关系的来龙去脉。

本书把欧盟与中东两者结合起来进行研究,主要是出于以下考虑:首先,欧洲与中东的历史紧密相连。在近代欧洲殖民扩张过程中,西亚和北非地区首当其冲。其次,当代中东的许多地缘政治热点问题,都与欧洲国家的政策难脱干系,如巴勒斯坦与以色列的冲突问题、阿拉伯国家与以色列的和平问题、“阿拉伯之春”后利比亚和叙利亚等国的冲突与动荡、中东的难民问题、伊朗核问题等。最后,在影响中东局势发展的外部因素中,欧盟成为重要的一方。另外,欧盟与中东的关系错综复杂,有政治、经济、外交、安全、文化、宗教、民族等各方面的联系,为了更好地阐述欧盟与中东在当代国际格局和国际关系中的特点,本书侧重于从政治与安全这两个最能体现和反映双方关系特点的领域进行描述和论证。

本书共分四大部分:第一部分“第一篇 欧洲与中东关系:历史回溯”,主要对欧洲与中东的历史联系、欧洲主要国家对中东事务的影响进行简要描述。该部分共两章,第一章“历史上的欧洲与中东关系”,概括性地阐述历史上欧洲与中东的关系。第二章“欧洲列强在中东的统治及其衰落”,主要以奥斯曼帝国的瓦解和英法支持以色列1956年入侵埃及两大事件为核心,阐述以英国和法国为代表的欧洲殖民主义国家如何统治中东,以及为何又不得不撤离中东。第二部分共分三章,即第三章“当代英国与中东关系:角色、政策和问题”;第四章“当代法国与中东的关系:角色、政策和问题”;第五章“当代德国与中东关系:角色、政策和问题”。这一部分分别阐述欧盟三个最重要国家——英国、法国和德国对当代中东事务的影响。第三部分共四章,即第六章“欧盟外交与安全体系下的中东”;第七章“中东和平进程:欧盟的角色、道义和作用”;第八章“伊朗核问题:欧盟的利益、角色和政策选择”;第九章“难民与恐怖主义威胁:欧盟面临的持久挑战”。主要阐述外交和安全视野下的欧盟与中东关系。这一部分是本课题的重点,把欧盟与中东关系放在欧盟政治、外交、安全体系中去论述。第四部分有四章,即第十章“欧盟、美国与中东:竞争与合作”;第十一章“欧盟、俄罗斯与中东:对抗与合作”;第十二章“欧盟、中国与中东:对话与合作”;第十三章“欧盟与中东关系的发展趋向:挑战和前景”。主要从中东治理与大国的角度,阐述欧盟与中东治理,以及未来欧盟与美国、俄罗斯、中国三个大国在中东问题上的竞争、对抗与合作关系。这一部分从当代国际治理的角度,阐述和论证欧盟与中东国家、欧盟与主要大国之间在中东问题上的利益与竞争,并且把“欧盟-中东-美国”“欧盟-中东-俄罗斯”“欧盟-中东-中国”三组关系的主要特点定义为“竞争”“对抗”“合作”。这一论述和结论是本课题的一大创新和主要的学术意义所在,这也是国内中东学界还很少论及的。

本专著将欧盟与中东纷繁复杂的历史与现实关系集中在政治与安全领域进行剖析,是为了更集中和更好地阐述欧盟与中东国家复杂关系及其发展规律。在本课题的最后一部分,作者也尝试把欧盟与中东的关系放在当今国际治理的大背景下去论述。在当代国际思潮中,国际治理理论是随着全球化的发展以及人们对公共治理的关注而发展起来的,在实践中变得越来越流行和重要,但对这一概念的界定也出现了多种说法,直到现在,“治理”(Governance)仍是一个相对模糊和复杂的概念,理论界对其是否从属或依附于国际政治与国际关系理论,仍然有较大的争议。本课题借助这一理论和思潮,主要是想论述在复杂的影响中东政治与社会发展的因素中,大国的政策,以及大国之间维系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对中东才是最重要的。从逻辑上说,大国合作对中东来说是最理想的,但实践中,大国的竞争乃至对抗又是常态,甚至是不可避免的。当然,要在一个有限的篇幅内,对当代中东与欧盟关系做全面的分析和阐述,并且发掘创新内容和规律,的确使作者深切认识到自身能力的局限性。本课题中,将美国、俄罗斯、中国与中东的三边关系概括为“竞争、对抗、合作”,也是想借此求教于中东与欧盟关系研究界的专家和学者。笔者真诚地希望借此更好地同国内外学者同仁就这一领域的广泛问题不断进行切磋和交流。


[1]1991年12月,欧洲共同体马斯特里赫特首脑会议通过《欧洲联盟条约》,通称《马斯特里赫特条约》。1993年11月1日,《马斯特里赫特条约》正式生效,欧盟正式诞生。

[2]2013年克罗地亚加入欧盟,成为第28个成员国。2016年6月,英国通过公投宣布脱欧,但脱欧进程刚启动,英国彻底退出欧盟需要一定程序和时间。

[3]The GCC and the EU's New Global Strategy,http://eeas.europa.eu/headquarters/headquarters-homepage/338/gulf-cooperation-council-gcc-and-the-eu_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