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佛教的终极目的是叫人离苦得乐,而佛典的内容,也以教义、修法为主;这些教义、修法,为佛或佛弟子因时、因地、因人而宣说,故在极具普遍意义之余,也有其针对性、独特性、历史性。因此,要恰如其分地理解这些教义和修法,以及精确地解释当中的说法和术语,需对佛、佛弟子,以及佛经编纂年代的政治、经济、社会、思想、历史、地理等背景有全方位的认识。不过,佛世时代(前5世纪)主要采木建筑,而恒河中游气候潮湿,河水不时泛滥,难以保存,暂未能发掘出是时的建筑物。其次,古印度人对记述历史不大措心,史诗《罗摩衍那》(Rāmāyaṇa)、《摩诃波罗多》(Mahābhārata)内容虽丰富多姿,但史实、传说混杂,真伪难辨,全书编成要在二世纪之后。又汉僧西行求法的见闻录,常为人引用的法显(337~422)《佛国记》、玄奘(约602~约664)《大唐西域记》、义净(635~713)《南海寄归内法传》,更离佛世上千年。由是,重构佛世时的历史,不能避免要建基于佛教、耆那教、婆罗门教的典籍。
初期佛典(巴利语“四部”、汉译“四阿含”)最初以口耳相传,约于前2世纪才见诸文字,其真实性饱受质疑;Gregory Schopen更认为直至5至6世纪,才明确知道任何有关佛典的内容。[2]较乐观的学者,例如Alexander Wynne以为初期佛典保留了前五世纪一些历史事迹,[3]Anālayo指出巴利语佛经的部分内容约于前1世纪已定型,流传至今。[4]因此,初期佛典所包含大部分的历史信息,年代必在佛世之后;但如对读汉译、巴利语,以至犍陀罗语佛典,当中内容同者或是更古老的共通见闻,亦可从中辨认出一些汉译地名的原语。按佛及其弟子除在雨季时需安居三个月外,其余时间要在各地游行、传教、乞食;而佛经开首一般都有所谓“定型句”,交代佛或佛弟子身处的地方,为了解佛的生涯、佛教传播,以至古印度的历史地理、都市化历程之不可多得的信息。本文即全面检视《杂阿含》(下简称《杂》)这方面的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