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刊词
这是一个全球秩序重组的大时代。
浩浩荡荡的几股大潮正从不同方向冲刷着我们所置身的世界。长期生活优渥的发达国家贫富差距凸显,新自由主义版本的全球化正遭遇前所未有的质疑与反思;部分西方国家陷入“民粹政治”与“否决政治”陷阱,民主制度显露败坏迹象;国家间权势转移趋势带来的国际格局之变,正引发大国竞争卷土重来,“新冷战”的幽灵在欧亚大陆两端时隐时现;作为既有全球秩序的“领导国家”,美国频频主动“退群”,既彰显权力的傲慢与任性,也显露秩序更新的绸缪;以人工智能为代表的技术变革正深刻地改变世人相处、相爱乃至相杀的方式,并把我们带向一个超越想象极限、利弊得失难料的新世界。当此“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中国以何身份安身立命于世,与他者建立怎样的关系,拿什么思想贡献世界,这是摆在当代中国战略与思想界面前的重大课题。
古之中国国力虽强,但影响主要限于今日亚洲大陆之东部。其时彼此隔绝的世界各地区之上,也并不存在一个普遍的“全球秩序”。近代中国积贫积弱,忙于自存自保。绝大多数时间里,我们在全球秩序问题上只是一个接受者与旁观者。然而,最近四十年中国国力快速崛起,日益接近全球舞台中心。头一次,中国成了推动世界政治地壳变动的主要动力,成为全球秩序的主要塑造者、改革者与建设者之一。
一个大国的崛起,往往伴随着该国向世界提出更有吸引力的有关全球秩序的主张。外部世界面对崛起大国,也希望听到其对全球秩序的明确主张,以决定如何与其相处。一百年前的1918年1月,美国总统伍德罗·威尔逊在国会发表演讲,提出美国对一战后国际秩序的“十四点”主张。其时,刚刚加入大战的美国正在快速改变战争胜负的天平。威尔逊充满理想主义色彩的全球秩序蓝图遭到欧洲列强的嘲笑,最终也未能得到充分落实。不过,不到三十年之后,当美国再次获得塑造全球秩序的机会时,威尔逊未能付诸实现的“自由国际主义”成了二战后“自由主义国际秩序”的核心理念。在其指导之下,美国开始建立前无古人的“制度霸权”,并在冷战结束后攀上了国际地位的顶峰。
相形之下,我们恐怕不得不承认,中国崛起在战略思想层面还是相当滞后的。相对于身体的蓬勃生长,我们战略思想的复杂与成熟程度明显落后。相对于中国面对的宏大历史使命,我们的知识储备、心理储备与人才储备仍严重不足。迄今为止,我们还未能给世界提供一个兼具操作性与超越性的全球秩序蓝图。
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全球秩序》应运而生。我们希望以这份刊物为平台,汇聚有关全球秩序、国际关系、国际战略、世界政治与经济等议题的真知灼见。我们希望,这些讨论有助于我们穿透眼前迷雾,准确把握推动全球秩序变迁的深层动力,为中国和世界的前路做好更充分的精神与知识准备。
这将是一本兼具战略性、学术性、政策性的刊物。我们希望这里汇聚的声音,既源自现实关切、与政策密切相关,又符合严格的学术标准,具备相当的思想深度。我们欢迎对当下全球与国际现实的深入分析,也鼓励对未来趋势的大胆展望与预测。我们希望兼收并蓄、融汇中西,也期待听到更多的中国声音、中国智慧和中国方案。衷心期待中外战略界、学术界以及政府部门对《全球秩序》给予关注与帮助。我们更热切地期待您惠赐大作,加入这场事关中国与世界未来的讨论之中!
编者
二〇一八年六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