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你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现在怎么样了
01
我有个初中同学叫小猫，那时候留着短发，眼神里透着机灵，成绩超乎常人的好。一般考试结束后，我们都会问其他同学考得好不好，但是从来不会这么问小猫，只会问她做完了没有。
除了要写作文的语文和英语，基本上其他所有科目，她只要做完了，就是满分。
但是战无不胜的小猫有一件事情屡战屡败，就是表白。她是一个颜值控，喜欢隔壁班的枫同学。枫同学酷似那时候我们狂追的《灌篮高手》中的流川枫，长得帅、脸上没表情，外加成绩差。
我问过小猫喜欢他什么，她的回答是——长得帅。
“你怎么这么肤浅啊，只看脸。”
她一副痴迷的样子说道：“反正其他方面他都不会比我好，我只看脸。”
但是枫同学从来都不喜欢小猫，而且表现得很抗拒。枫同学是学渣，小猫考试都不做完题就抄了自己的答案风风火火地冲出去递给枫同学，可是枫同学够狠——扔掉，宁可挂科。
02
后来学霸小猫考上了最好的高中，枫同学去了一般的学校，小猫还是一封又一封地给枫同学寄信。有一次小猫在回家的路上被几个戴着鼻环、染了黄头发还刺青的女生围堵，她们说：“听说你是一中的，喜欢我们枫同学？”
小猫说：“是的，我已经喜欢他四年了。”
那几个女生撇撇嘴：“不许再喜欢下去！这么说吧，你成绩很好，大有作为，把枫同学留给我们做个念想吧。”
小猫就是不肯，幸好后来警察过来巡逻，那几个女生才没有把她怎么样。
她告诉我这件事的时候，我说：“你真傻，假装放弃啊，转眼继续给枫同学目送秋波不就得了，好汉不吃眼前亏。”
小猫说：“不行！我怕我答应放弃他的消息传到枫同学耳朵里，他会以为我真的放弃了。”
后来，小猫考上了北大，枫同学读的是南方一所普通的大学，小猫已经留了一头长发，一次又一次地南下去找枫同学。她有时候梳辫子，更多的时候披散着直发，她穿长裙，也穿紧身T恤，各种各样的造型一次次地坐着绿皮火车忍受严寒酷暑南下，去找她的枫同学。电影《万物生长》上映的时候，我看到范冰冰对韩庚说：“我要用尽我的万种风情，让你在将来任何不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内心无法安宁。”
那一刻我分明看到范冰冰的眸子里是我同学小猫的身影。
03
可是枫同学就是柳下惠再世，只可惜他只是拒绝小猫。听说他身边也有过很多女孩子，都不长久，不知道他为什么就是不肯了却小猫的夙愿，让她多年的追逐有个好结果——哪怕是给她一个短暂但是深刻的念想。
大学毕业以后，小猫考上了美国的常青藤盟校。我们给她开欢送Party，我说：“去美国吧，那里有好多金发碧眼的男孩儿在等着你。”
她神情落寞，喃喃自语。可我听清了。
她说：“我不要天上的星星，我只要尘世的幸福。”
我们喝啤酒、唱歌、跳舞，大喊“祝小猫前程似锦，我们的记忆里有你”。KTV里，青春的荷尔蒙四处乱飞，但觥筹交错间，我分明看到小猫的脸上斑斑点点全是泪痕。
从此小猫就像一颗星，住在遥远而冰冷的银河系，我们只是远远地看着她。听说她像是一个住在研究室里的女孩儿，每天都是最早到，最晚走，日复一日，没有爱情。
我们渐渐地不再提起小猫，也不再提起枫同学，他们像是逝去了的青春。我们曾经心怀梦想，但是梦想只是人生的方向，也许你永远也走不到那里。我们终于都成了忙忙碌碌的凡夫俗子，在养家糊口和人情世故中疲于奔命。
有一天我去银行存钱，在门口看到一个人很热情地和我打招呼。可是我觉得我不认识他，虽然他戴着眼镜笑得像个佛爷，还叫得出我的名字。可我还是很警惕地捂着我的钱袋，他终于对一直一脸茫然的我说道：“我是枫同学啊，你不记得我了？”
我大吃一惊：“天哪，你现在多少斤了？”
他羞涩地笑了笑，我这才从他膨胀的五官中依稀辨认出他当年的模样：“205斤了，毕业以后长了将近70斤。”
我的思绪刚飘向那个叫“青春”的远方，他一句话又惊得我从记忆的云端跌了下来。
过去那个英姿飒爽、面无表情的瘦子啊，现在长成了一个满脸堆笑，为生计奔波的胖子。
04
当天晚上，我忍不住想发神经的冲动，在朋友圈里发了一条不知所云的动态，特别巧的是小猫第一个给我评论，然后还找我聊天儿，说突然想起我们初中的时候……
我一直没有回复她，她终于忍不住，又问我在想什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没有可比性的。我想的是去年看的一部小清新韩剧《Oh 我的鬼神大人》。
故事的男主角上学的时候是个瘦瘦小小的懦弱的孩子，经常被一个大个子同学欺负。毕业以后他有了一家自己的餐厅，而且是主厨，事业有成。有一次同学聚会，他理所当然地想着要在同学面前炫耀自己的成功，特别是要炫耀给当年那个一直欺负他的大个子同学看。可是大个子同学却迟到了，很久以后他来了，却成了一个生活潦倒、四处受气、为了生计一直赔笑脸并且东奔西走的中年人。
后来聚会散了，男主角一直坐在灯下沉思着。就像一个人铆足了劲儿，最后却打到了棉花上一样。但是从那个时候起，他终于能向少年时代那个懦弱的自己平静地道别，走向真正的心理成熟。
我想了好一阵，看到小猫一直在和我说话。虽然我并没有回话，但她还是在自说自话，说今天普罗维登斯天气不错，清晨看到了一朵小蓝花等。
我突然插话说：“小猫，还记得你当初追了很多年怎么追也追不到的枫同学吗？”
“烧成灰都记得。你遇到他了？他怎么样了？”
我在心里哀愁了很久，犹豫着要不要残忍地告诉她真相，然后试探性地问她：“你到底喜欢他什么？这么执着地喜欢了他这么多年。”
小猫一如既往：“颜值啊，这是唯一的标准，我就喜欢那种范儿的。”
唉，可是你爱了那么多年的那个男孩儿，变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