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词话全鉴(典藏诵读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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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一字出境界

【原文】

“红杏枝头春意闹①”,着一“闹”字,而境界全出。“云破月来花弄影②”,着一“弄”字,而境界全出矣。

【注释】

①红杏枝头春意闹:出自北宋文学家宋祁的《玉楼春·春景》。

东城渐觉风光好,縠(hú)皱波纹迎客棹。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为君持酒劝斜阳,且向花间留晚照。

宋祁:生卒年998—1062,宋代史学家、文学家,字子京,今河南杞县人。修《新唐书》。

②云破月来花弄影:出自北宋词人张先的《天仙子·〈水调〉数声持酒听》。

《水调》数声持酒听,午醉醒来愁未醒。送春春去几时回?临晚镜,伤流景,往事后期空记省。沙上并禽池上暝,云破月来花弄影。重重帘幕密遮灯,风不定,人初静,明日落红应满径。

【译文】

“红杏枝头春意闹”,单单使用了一个“闹”字,春意盎然的境界便喷涌而出。“云破月来花弄影”,仅仅一个“弄”字,便将月下弄影的境界写出来了。

【赏析】

如若说“真”是创造意境的标准,那么创造意境的要求便是要自然地运用词句的表达。“红杏枝头春意闹”和“云破月来花弄影”这两个名句,皆因一个巧妙的句眼而变得生动活泼起来。

“红杏枝头春意闹”中的“闹”字便是句眼,因一个“闹”字,将繁盛喧闹的春景跃然于纸上,将人们心中点点滴滴的期待描绘出来;张先的“云破月来花弄影”中的“弄”字,更是将文字变成一幅流动的月下弄影的画卷,增添了一种动态之美,让整首诗的意境变得灵动起来。

不得不说,句眼为诗作的点睛之笔,一个字就能够烘托出其意境,由此可见它的重要性。王国维将此二句当作写词的典范,主张表述内心的真实感受,做到词与意相符,文能达意、意能和词,做到这些,境界自然能够全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