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还记得我么
高中三年转瞬即逝。
又一个秋天来临的时候，清清如愿以偿，考上了师范大学。当初之所以报考这所学校，主要是师范生免收学费，还可以像妈妈一样，毕业后从事教育工作。
那时候，曲江已经大学毕业，在青山县下属的镇政府工作一段时间了。他亲自送清清到师大报到，帮助清清安排好住宿，在京都陪她熟悉了几天，给她留下生活费，就回去上班了。
清清开始了全新的大学生活，原以为大学生活会很轻松，到了学校才知道，那只是个传说。来之前，班主任老师曾嘱咐同学们：大学生活如果比高三还累，是正常的，如果像外界传说的很轻松，那就是不正常的。
对于班主任的话，清清曾经不以为然，现在看来，班主任的话是对的。
宿舍里住着六个女生，只有她是外地的，其他都是本地人。每天早晨5.30，大家就起床梳洗，匆匆去自习室，晚上9点才回到宿舍。
她参加了几个社团活动，还加入了学生会。学生会主席叫王川，是她上两届的学长，一个高高大大的帅气男孩，豁达乐观，阳光自信，全身上下洋溢着蓬勃的生机。据说王川不但学习好，还是体育健将，也是学校文艺部的台柱子。
大学生活充实而快乐，一切是那么新奇，清清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里，心里也立下了小目标：以后想办法留在这里，再也不回那个让她伤心欲绝的老家。她每天刻苦学习，还热心班里的各项活动，让同学们对这个瘦瘦的清秀的女生刮目相看了。
年底，学校要组织新年联欢，学生会准备排练歌剧《白毛女》片段，王川饰演杨白劳，清清饰演喜儿。无数个排练的夜晚，王川都和清清在一起切磋，甚至一个唱腔，一个眼神，二人都反复探讨，力求完美。王川看向清清的眼神愈加炙热，清清每次排练完，都逃也似的离开。
正式演出那天，清清穿着红上衣，扎着红头绳，迈着轻盈的舞步像风一样飘上台，脆生生的嗓子一亮：
北风那个吹
雪花那个飘
雪花那个飘飘
年来到……
台下掌声雷动，清清的嗓音清亮，非常灵动、打动人心，虽然没有受过专业训练，但山里的妹子，从小都会唱歌，何况小时候和姚校长学过一段时间，也曾作为学校表演队的台柱子，在村里过年的大戏台上，在县里中学的文艺汇演中都上过台，加上与生俱来的山妹子的朴实，一下子抓住了观众的心。
演出获得了巨大成功。
演出结束后，王川在后台找到了清清，两人一起离开礼堂，穿过体育场。王川看向清清的目光比在台上还热烈，清清的心里忐忑不安。
在看台上，两人坐下了。
王川问：“你还好吗？这些年？”
清清惊讶的问：“你早就认识我？”
“你不记得我了？”王川说：“那年在牛儿寨，我在河里洗澡落水，是你妈妈救了我。”
清清眼睛就湿润了。
王川接着说：“新生报到那天是我接的你。我在入学资料里看到你的信息，地址和名字都对，我就知道是你。这些年，我妈妈一直念叨你，不知你过得咋样？受没受委屈？”
清清说：“都过去了，不提了。我现在还好。”
王川问：“还没找到你父亲？”
清清说：“我压根就没想找。”
王川说：“元旦放假到我家去吧，我妈一直想见见你。”
清清说：“以后有机会吧，这几天我有家教课。”
王川就说：“那好吧。周末有时间一定去。”
两人分手后，清清回到宿舍，同屋的室友都回家了，屋内清清冷冷。
月光如水，温柔的照在屋子里。清清拉下被子，忽然很想家乡的老屋，和屋内的两个小人。曲江像一棵树，长在她心里，深深扎根，像疯了一样猛长。那一份执着的念想，那些共同走过的细细碎碎的日子，成就着她的梦想。
无穷的思念像滔天的巨浪翻卷而来，瞬间淹没了她，在这寂静无人的黑夜里，清清一个人哭的酣畅淋漓。
早晨，清清如往日一样，5.30起床，6点去了自习室，白天就这样过去了。
晚上，清清有两节家教课，辅导一个初二的男生，那男孩还算比较听话，听课很认真。孩子妈妈知道清清家在外地，就对清清说：你要不嫌弃，就在阿姨这里吃晚饭吧。
清清感激地说：哪能嫌弃呢，感谢都来不及呢。
不管吃什么，只要填饱了肚子，清清就非常满足。曲江刚参加工作，工资不高，还要担负清清的生活费用，她能省就省。她是打定主意要嫁给曲江的，所以对曲江的资助也欣然接受。再说，以前曲江一家帮助了自己那么多，在她心里，曲江早已是心中不可割舍的亲人。
她拖着疲惫的步子走回宿舍。在楼下松树的阴影里，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清清只是一看，就惊叫着扑了上去：“哥，你怎么来了？”
曲江说：“过节了，怕你一个人寂寞。”
清清带曲江来到宿舍，整个楼道清清冷冷，没有一个人。曲江心里一酸，搂着清清的手臂就用了些力。他说：“猫儿，以后每个节日我都来和你一起过。我不让你寂寞。”
清清说：“哥，我不寂寞，你一直在心里陪着我呢。”
曲江眼睛就有了些雾气，他掩饰的低下头，下颌抵住清清的头。清清的头发散发着清香的味道，钻进曲江的鼻子，很好闻。
曲江帮她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带清清离开宿舍，来到他上大学时曾经住过的房子。房子主人是他大学时的好友，大二时出国，父母都出去陪读了，走时把住房钥匙交给曲江，托他看管。
这是位于三环外的一个高档住宅小区，三室一厅，厨房就有十多平米。曲江买了些蔬菜，自己做饭。清清吃着美食，然后在屋里静静地看书，每天吃睡长的节奏。
曲江说：“再这样下去，猫儿就变成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