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生病

清清三天没上学了，曲江很是耽心。中午打饭时问了她的同学，才知道清清生病了。晚自习的时候，他偷偷去宿舍看了清清，发现她的小脸通红，还长了些痘痘。一摸脑门，滚烫滚烫的。

他问：“猫儿，你怎么样？”

清清说：“我好难受。”

曲江说：“我带你去医院吧。”

清清说：“我没钱。忍忍就好了。”

曲江说：“你赶紧穿上衣服，我带你去县医院。”

出了校门口，拦上一辆出租车，曲江带着清清来到县医院急诊科，着急的对值班医生说：“她发烧了，您给看看。”

医生检查了一下，又让清清掀起衣服，后背，前胸都是痘痘，红色的痘痘上面，还顶着黄豆一样的脓包。医生一边让清清试体温，一边赶紧叫来值班的主任，他怀疑是水痘，但是现在已经很少有这么大的孩子出水痘，所以不敢下结论。

主任下来一看，体温39.5℃，再看身上的痘痘，就明白了，水痘已经化浓感染。这里是急诊科，病人多，水痘有一定的传染性，所以，他不能贸然留下这孩子，否则，其他看病的人会有意见。再说，万一真的传染上别人，也不好。

主任对曲江说：“我给你开点药先给她吃了，明天白天再让你们家大人带她去传染科看吧。”

曲江急了，说：“医生伯伯，您给她治治吧，她已经发烧好几天了。”

主任说：“你别喊了，一会儿叫外面的病人看到，该闹事了。”

曲江拉住主任的手，着急的说：“伯伯求你救她吧，她没爹没妈，没人可以管她。”

主任震惊的看了看清清，又无奈的摇摇头，对值班医生说：“你去把药取了吧，钱记在我身上。”

曲江看看实在没有希望了，就指着电话说：“医生伯伯，我给家长打个电话行吗？”

医生说：“打吧。”

曲江就拨了一串号码，对着电话说：“爸爸，你赶紧带钱到县医院来吧。”

电话这头曲仲春吓了一跳，赶紧问：“你怎么了？”

曲江说：“不是我，是刘清清病了，很严重。她没家长。医生伯伯说要到明天才能看病。”

曲仲春说：“那就明天再看吧，明天一早儿我把钱送过去，你放心吧。”

曲江一下子就急了，冲着电话就喊：“再不救猫儿她就要死了！你今天要不来，我就不认你了！”

曲仲春意识到事态严重，赶紧穿上衣服带着钱，去了县医院。

曲江已经带着清清出了急诊室，坐在门外的长椅上。他唯一的希望就是爸爸赶紧来，救救清清。

此刻，清清瘦小的身躯无力地靠在曲江身上，有些神志不清了。

一会儿功夫，曲仲春就赶到了医院，看到椅子上的清清昏睡的样子，一把抱住她，往急诊室里走。正在看病的医生吓了一跳，刚想让来人到外面等，发现进来的是县委曲书记，马上给主任打电话告诉了他。

主任匆忙下来，看到抱着女孩的曲书记，赶紧带他们到另外一个房间，说：书记，这孩子得的水痘，是传染病，儿科的李主任是专家。

曲仲春说：快，赶紧给他打电话，让他马上到医院来。

半小时后，儿科专家李主任就到了。他看了清清的情况，说：赶紧用衣服遮住脸，咱们去儿科病房，别让其他家长看见了。

曲江就脱下校服，盖在清清头上。

到了儿科，打开一间空病房，李主任把曲江留在门外，怕传染到他。曲仲春把清清放到床上，李主任解开清清的衣服，发现前胸后背的皮肤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脓包，已经全身感染了。他赶紧叫来护士，抽血化验，问了既往过敏史，曲仲春啥都不知道。慎重起见，李主任开了保险的药，让护士赶紧输上液体。然后，李主任对曲仲春说，还好送来的及时，病毒一旦侵入到脑神经就有生命危险了。

曲仲春不解地问：不就是水痘吗，怎么这么厉害，我儿子出水痘时也没这么邪乎啊？

李主任说：我还耽心您儿子被传染呢，看来是多余了。起水痘年龄越小，照顾越好，越有利。年龄大些，危险就多了几分，这孩子发烧时间长，都感染了。如果明天早上高烧还控制不住，就更危险了，看她的造化吧。家里怎么没来人？

曲仲春说：她是儿子一起长大的小伙伴，没爹没妈，寄养在亲戚家，亲戚也不愿意管，还是个可怜的孩子呢。

李主任就对曲仲春肃然起敬，领导这么忙，还惦记儿子的事，还热心的帮助无父无母的孩子，真是个好官啊！

曲江一直等在外面，见半天没有动静，就打开门，探头进来。李主任说：来看看她吧，你出过水痘，不会被传染了。

曲江就坐到清清身边，看着清清沉睡着。一会儿自己也靠在曲仲春怀里睡着了。

曲仲春看着怀里的儿子，对李主任说：老李，辛苦你了，今晚别回去了，陪我守着这丫头吧，万一有事还好救治。

李主任说：好。

早晨，清清醒了。

一睁眼，一个陌生的环境，一些陌生人，她吓了一跳，掀开被子就要下床，曲江赶紧从爸爸怀里钻出来摁住了她，说：“猫儿别怕，这是我爸爸。你好些了吗？”

李主任用手摸了摸清清额头，笑着说：“看样子烧退了一些，试试表吧。丫头有什么感觉？”

清清说：“我好饿，两天没吃饭了。”

曲江说：“一会儿试完表，我给你买吃的去。”

李主任说：“曲书记，您也上班吧，孩子没什么危险了，再输几天消炎药就好了。”

曲仲春看看确实没什么事，就往门外走，清清在身后认真的对他说：“叔叔，等我长大挣钱了，一定还给您。”

曲仲春回头看看儿子，无声的笑了，嘱咐儿子：一会儿你要上学去啊，清清这里有医生和护士阿姨照顾。

曲江说：“爸爸给我点钱吧。”

曲仲春从兜里掏出一百元钱放在了床上，就去上班了。

吃完早饭，清清感觉轻松了一些。试了试表，38.9℃。护士进来给她扎上点滴，输了一上午还没完。

中午曲江来了，给她带来包子和小米粥，两个人吃完饭，清清要上厕所，曲江就给她举着瓶子，跟她来到厕所，给她脱下裤子，看着她撒完尿，又给她提上裤子，两人都是在一个大炕上睡过的，在老家时尿桶就在屋里，也没觉出有啥不好意思的。

晚上，清清觉得全身痒，尤其脸上。叫了医生来看，医生说，这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千万别用手去挠脸，否则会留下疤痕。

清醒的时候，清清尽量忍着，不去用手抓，但是睡着了就控制不住自己。曲江看着清清睡着了，就攥住清清的两只手，怕她去抓脸。他两只眼睛瞪的大大的，困了也不敢睡觉。怕清清白天也控制不住，他索性请了两天假，在医院陪着清清，给她买饭。白天，清清不睡的时候，他就抓紧时间赶紧睡觉，晚上再接着拉住清清的两只手。

第三天夜里，曲江也困了，才迷瞪一会儿，醒来发现，清清正用手抓脸，一个痘痘已经被抓破了，直流血。他赶紧抓住清清的手，清清还在睡梦中，使劲的挣扎，曲江都快摁不住她了，再也不敢闭眼了。

早晨上完厕所，清清忽然感到下身有些异样，呼的一股热流涌出，低头一看，便池里都是鲜红的血。她吓得赶紧跑出厕所，叫曲江来看，紧张的问曲江：我不会是要死了吧。

曲江也很紧张，强作镇静的说：猫儿，你有九条命，不会死的。

清清就一把抱住曲江哭了：我还没活够呢，我才十二岁。

两个孩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了一会儿，曲江才想起去找医生。

医生来了，只是看了看，一乐，转身安慰他们：别紧张，没事的，护士姐姐就能处理。

一会儿护士姐姐进来，手里拿了一样东西，叫曲江出去了。

护士知道清清家里的情况，没有大人在身边，就给她普及了生理知识，告诉她这叫初潮，今后要注意什么。说完了，问她：懂了吗？

清清懵懵懂懂的点头，护士看了，心里很心酸。

曲江再进来的时候，问清清怎么了，清清的脸，红的像红布，不敢再看曲江了。

清清出院是个礼拜五，爸爸妈妈都上班了，曲江就把清清领到家里，让她洗了澡，让阿姨炖了一锅肉，两个人吃完，就回学校了。

中学开了生理卫生课，清清也慢慢懂了一些生理知识。自从清清出院后，他俩不再像以前那样无所顾忌，见面时不再说话，只是眼神互相问候一下，心里就都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