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润物细无声6
顾惟白竟然没有在我跟前了,自打我用了午膳,因为生病的缘故总是身体乏累,想睡觉,故而又睡了很长时间午觉,奇怪的的是,等我醒来时,明显的已经太阳西斜了,顾惟白竟还没有回来。
“兰月!”我把兰月喊进来,“……咱们晨华宫,是不是少了个人?”
“回公主,是陛下将太傅大人叫走了,说是有要事相商。”兰月抿着嘴,偷偷一笑。
中午吃得少,眼下肚子竟有些饿了,我便转移话题:“可还有吃食?像梅子雪梨羹那般的。”
“公主生病,连口味也刁钻了呢!”兰月打趣道,“太傅大人临走前,特意去咱们小厨房把梅子雪梨羹煨上了,中午陛下赐的鲫鱼汤也没有动,留着给公主殿下喝呢!”
我心头一暖:“拿梅子雪梨羹来吧。”
兰月点头:“是。”
果然风寒的时候还是要喝这梅子雪梨羹,我觉得一碗羹下肚,顿时舒服了不少,对兰月道:“你得学学这个,本宫甚是喜欢。”
兰月笑道:“奴婢可学不来呢,这个可是太傅大人自己个研制出来的,有独门秘方,奴婢怎能厚着脸皮学?”
“不过,”兰月又笑道,“等您嫁去了太傅府,那还不能日日喝了?”
“小妮子,竟敢拿本宫打趣!”我佯装恼怒,拿了枕头就扔向兰月,耳尖却也忍不住微微的红。
是啊,要嫁人了呢。还是嫁给顾惟白,不知怎的,我心里不仅没有一点抗拒,反而有那么一些隐隐的难言期待。
正打闹着,顾惟白却是回来了,他脚步匆匆,带来了些许寒气。许是知道自己身上带有寒气,他没有靠近我,而是站在寝殿门口:“公主,天色不早了,臣是来请辞的。”
我朝着兰月使了眼色,兰月行了个礼出了寝殿。我则披上披风下了榻:“顾大人与本宫对弈一局如何?”
“这……”他有些犹豫,“怕是不妥。”
“这有何不妥?来吧,叫本宫见识一下太傅大人的棋艺。”
顾惟白只好摆了棋盘和我对弈。
晨华宫门口,兰月提着灯笼,果然看见了松风,想必是来接顾惟白的,于是便假装偶遇:“哎?这不是松风小哥嘛!”
“兰月姑娘。”松风是个恪守礼数的,就像他的主人一样。
“来接太傅大人啊?”兰月问道。
“是。”
“唉,这你可能要多等一会儿了,太傅大人左肩的伤口裂开了,眼下正在重新包扎呢!”兰月装作遗憾道,“这天儿这么冷,松风小哥要不进来坐会儿?”
“不了。”松风直接拒绝道,“这不合礼数。”本来他的身份就不能进宫,是陛下给了恩赐才允许他来接公子,怎还能进这后宫的宫殿呢!
“也不知道太傅大人这伤是如何弄得,公主问他他也不说,惹得我们公主好生生气!”
“公主殿下怎能生气?我们公子的伤就是为她来的!”松风直接反驳道。
兰月眸光一亮:“此话怎讲?”
“告诉你也没关系,”松风道,“我们公子本早早去了那梅花镇千丈崖,哪知千丈崖的山脚下遇见了一群拿着刀剑的黑衣人,便装作没看见从小路又下了山,寻了梅花镇的县令派人将那些人处理了,哪知那群人竟如此歹毒,在箭矢上涂毒,那毒性猛烈,一般郎中竟解决不了,我们大人没有办法,便去寻了医术高超的姜太医,却也不等好好养伤,就又去了千丈崖……”松风说到一半,看见顾惟白走了出来,便毕恭毕敬地行礼:“公子。”
兰月一看顾惟白竟这么快就出来了,也有些诧异,幸好大概的她都已经知道了,于是便也行礼道:“太傅大人慢走。”
“嗯。”顾惟白淡淡道,便随着松风走了。
兰月回到寝殿的时候,我还坐在案前借着灯光研究顾惟白给我留下的棋局,兰月皱着眉头:“我的公主啊!您怎么就拖了这么点儿时间?”
“本宫……”我也不想的啊!哪知道他棋艺竟如此厉害,我能拖延这么久,已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了!看他那一副不想与我切磋的样子,我还以为他不擅长棋艺,原来他所谓的不妥,是把我杀得片甲不留甚是不妥……我倒是忘了,这个人就是个狡猾的狐狸,惯会演戏!
“别说这个了,你在松风那里套出来他肩头的伤是怎么来的了吗?”
“据说是那千丈崖山脚有埋伏,恰好被太傅大人撞见了,便顺手给那群人收拾了,却不想不慎还是中了一箭。”
竟真的是因为我……
我看着桌子上他给我摆的棋局,脑子里却乱成了一锅粥,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被人如此珍爱着,心口像是淌过了一股暖流,抵了这三分寒冷,还了我七分心动。
“公主……”兰月见我神色不对,有些担忧。
“本宫无妨,去端药来。”我得赶紧好起来,顾惟白这一箭,我势必要替他讨回来!
次日,我的病明显好转,果然姜太医的苦药药效不是盖的。我便叫兰月去给我端冷茶来,又摆上了玫瑰酥,开启了我的老三样。
正在矮榻上看着香炉里升起的袅袅香烟,喝着冷茶吃着玫瑰酥怡然自得,兰月就进来通报:“公主,太傅大人来了。”
话音刚落,就见顾惟白走了进来,旁边的随行小太监手里抱着一堆公文紧跟其后。
“放这儿吧。”顾惟白冲着小太监道。
小太监如释重负,将那一大堆公文放在了我的书案上,等着顾惟白吩咐。
我这个主人倒是一头雾水,怎么,顾惟白这是要在晨华宫办公?
“公主怎地大清早喝冷茶,怕是不利于病情。”顾惟白说着,竟自顾自地拿起茶杯将茶水倒进了花盆。
“哎……”我还没来得及阻止,他又看我的玫瑰酥不顺眼了:“玫瑰酥乃是用油烤制而成,油腻而不利于消化——赏你了!”说完,我的玫瑰酥就被丢给了那个随他来的小太监。
这个可是主子才能吃的好东西,小太监自然高兴:“多谢顾大人!”
“回去吧。”顾惟白淡淡道。
“是!”小太监欢欢喜喜的离开了。
“还是太傅大人有办法,今早奴婢劝了好久,公主偏是不听,非要饮冷茶呢!”兰月竟也开始“落井下石”起来。
我的视线扫过兰月,兰月自知自己不该胳膊肘往外拐,心虚地低下了头。
“公主好生歇息,臣借您的书案一用。”顾惟白说完,竟也不等我同意,竟就坐到了我的书案前,开始专心致志的看其公文来。
茶没了,糕点也没了,我空对着袅袅的香烟也没了兴致,偏偏对那人我还没法子,半点撼动不得,看见兰月在一旁低着头,便道:“兰月,过来替本宫梳妆。”
我坐到梳妆镜前,由兰月给我梳理头发,今日她给我盘了一个盘桓髻,钗了个珍珠流苏钗,额前画了朵牡丹,又简单抹了口脂,看上去显得有气色些,也能盖一盖病态。
偷偷瞄了一眼顾惟白,只见他满眼都是公文,根本无暇顾及旁的事。我便去了屏风后边,换了身月白色玉兰花纹饰的长裙,配了和田暖玉的腰饰。
转而去看顾惟白,他今日换了一身檀色的长袍,与我相比看上去单薄了许多。隔着窗子,我可以看见秋意正浓,枯黄的叶子抬头低眼都能看见,天空蔚蓝犹如湖水倒扣在天上,瑟瑟的秋风时不时地刮着,叫人难以忽视这寒冷。
怎么这么冷,这人还不知道多加件衣裳?
我站在寝殿门口,远远看着我书案前的顾惟白,对兰月道:“去把地龙烧上。”
“是。”兰月领命便去办差事了。
我走到顾惟白前边儿,他却好像没有察觉到我的到来,仍旧低着头看公文,旁边的砚台里的墨一看就是他刚刚匆匆现磨的,粗糙又没有章法,现下竟有些微微干涸了。我拿起砚石在他旁边默默磨起墨来,他拿着毛笔都沾了我的墨了,竟还好像没有发现我。
我索性走到窗户旁边,再看他,还是正襟危坐一副不理他事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