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一波三折3（二更）
“公主，天凉了，换上厚实些的衣服吧。”兰月给我找了一身水绿色玉兰花纹饰的袄裙换上了，又在香炉里填上了梨花香，好叫我能舒心些。
“罢了。”我道，“她们既愿意处心积虑地找本宫麻烦，那本宫不介意陪她们玩玩。”
“这几夜莫要守夜了。”我看向兰月，勾起一抹微笑来，艳丽明亮：“否则人太多，鱼儿就不敢来了。”
虽然宋婉清明令禁止不要再以讹传讹，但是她明显是有意让此事扩散，竟连个惩罚也没有设置，她那道懿旨便是形同虚设。这几日皇宫中一直笼罩在阴霾下，晨华宫门前过路的宫女太监都少了，他们宁可绕远路。
秋日的夜晚静悄悄的，连虫鸣也听不见了，晨华宫里一片肃静，只有落叶打着卷儿落到地上的声音。巡逻的太监早就面露倦色，哈欠连连，更别提看见乌云蔽月那一瞬间翻墙而进的人影了。
长公主的寝宫富丽堂皇，在黑暗中还能隐隐约约看到华贵香料燃烧产生的阵阵梨花香的烟，长长的帷幔落下来，我睡得正熟。
突然一阵动静传来，那人落地很轻，门轴转动的声音响起又响起，我缓缓睁开眼睛，握紧了身旁的佩剑剑柄。
我的床被恶意晃动了几下，这床可不轻，看来这是一只“男鬼”呢。我假装被惊醒，声音沙哑道：“兰月。”
兰月当然不会进来，她早就受了我的命令要按兵不动。那人知道我醒了，便开始了他拙劣的表演，我故作慌张掀开帷幔，大叫：“来人！”
那人若隐若现，自娱自乐不亦乐乎，我脸上挂上惧色：“谁在那里！”
“公主殿下不认得臣妾了吗？臣妾是您亲手害死的沈妃啊！长公主，臣妾死得好冤啊——您来陪臣妾吧……”
那声音幽怨又沙哑，叫人分辨不出男女，倒真是令人毛骨悚然。
我故作惶恐语无伦次：“胡说……和本宫无关！”
“殿下还不承认吗？那臣妾只好带您下地狱呢！”说着竟慢慢朝我靠近过来，我很是配合地往床里缩了缩，右手却不露声色地摸索着。
寒光乍现，利刃出鞘，那人被迫躲远了些，定睛一看，我明艳的脸上哪还有半点恐惧的神色，只剩下讥讽的笑容挂在嘴角，乌云散去，月光洒下，穿过窗棂，打在我的身上，倒是更有几分像是神祇，而非凡人。
“你骗我？！”那人惊道，露出了本来的声音，倒不像太监那般尖利。
“知道还问。”我眉毛轻挑，有点意思。
“你若真是沈妃，那便应该知晓，这真正的罪魁祸首乃是谭妃，还是本宫替你报仇雪恨呢！”
他知道此事已经败露，便趁机想要逃跑，我哪里能让他得逞，敢招惹我，就要敢付出代价！于是长剑一挑，便刺向他，但出乎我意料的是，他袖中竟备了匕首，看来是做了两手准备，吓不死我便要刺死我了。
与他过了几招，我没能占到上风，于是拔下头上的发簪便扔向了桌上的花瓶，花瓶应声而碎，他只愣了片刻，反应过来我这是信号，却已经为时已晚。
一大群人破门而入，宫女太监，还有大批的侍卫。他虽有些功夫，但奈何比不上我们人多势众，一举便被拿下。
“难道我晨华宫会这么好进么？那我卫茵岂不早就命丧黄泉了！你若要来，本宫自然要让她们给你行方便了。”闻言，他脸色一变，后知后觉一切太过顺利，原来是早有预谋。我朝着他胸口上方迅速刺了一剑，他疼得脸色苍白冷汗直冒，我却面不改色：“这是你该受到的惩罚。”
“将他关到晨华宫的的密室，好好诊治。”我将剑扔到地上，太监们便着手去按照我的吩咐做了，又有宫女收拾起了花瓶碎片和我的剑，不一会儿晨华宫便恢复如初，就像从未发生过刚刚的那场夺命争斗一般。也是，晨华宫能与我近身的奴才没有一个是吃素的，效率很高。
“谣言止于智者，兰月，这个智者皇后不想做，便由咱们做吧。”
“是，奴婢知道了。”
只是一夜之间，宋婉清精心布下的局就这么被我打破，她不仅落得个满盘皆输一切筹备付诸东流的下场，更主要的是，那个扮鬼的刺客可是真正的男人，她这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留了把柄在我手中了。
东方刚刚露出鱼肚白，便是闻得鸡鸣见日升。皇宫向来规矩严格，宫女太监们早早便起来干活儿了。只不过今日的天气瞧着倒是比前几日秋高气爽了些，因为谣言已经被打散，那所谓的“鬼”乃是人为，谭妃之死也是长公主为沈妃报仇特意为之，更何况她身份低下，父亲贪腐，本就该死。
一时间我的名声竟有了上升，宫里人提及我倒不是说我心狠手辣行事乖张了，反倒是说我面冷心热，是非分明的多了些。
不过，我向来对我的名声不甚在意，听到桂月在我耳边叽叽喳喳的说来说去，我倒是一点儿也觉得高兴。
“你们多此一举了。”我喝了一口玫瑰玉露，淡淡道。
“奴婢们只是顺便为之，公主殿下不在意，可不知道那些人之前说得有多难听。”桂月说得是我让她们放出消息的事儿，传出昨夜有人夜访晨华宫，先是扮鬼，后面直接欲要刺杀我，已经被制服，收押到大牢去了。可是她们偏偏把谭妃和沈妃的事情一并扯了出来，为我搏回了些名声。
闹鬼的传言不攻而破，幕后指使只怕鼻子都要气歪了。
“众口虽能烁金，但本宫可不怕。”我站起身来走到镂空鎏金香炉前，亲自填了些香料进去，“牢里的人可换好了？”
“公主放心，人已经送到厉大人那里，至于牢里的替死鬼，怕是……已经死了吧。”兰月淡淡道，语气平常如同在说今早不小心踩死了一只蚂蚁，“公主放心，那人原本便是死囚，如今他能保他的家人荣华富贵，想必也能去得心安了。”
我不说话，只是淡淡嗯了一声，看着渐渐升起的香烟，如有所思。
大牢里，一个身穿白衣头发凌乱的犯人靠在牢房最深处的一角，安安静静的也不动弹，叫人不知道死活。
“喂，昨天来的那个，过来吃饭了!”狱卒拎来了牢饭，只有一盘子腌菜和一碗干硬硬的米饭。那人却不嫌弃，慢慢爬过来，端起饭就吃，狼吞虎咽的吃得很香，倒是像经常吃似的。
只不过他没吃几口，便觉得腹中疼痛难忍，饭碗被丢了下来，轱辘出去了好远，他人也一阵哀嚎，抽搐一阵便没了生气。
狱卒见此，探了探他的鼻息，确认此人没了气儿，才起身跑到地牢门口，讨好道：“姑娘，那人已经畏罪自杀断了气儿了，贵人可以放心了。”
“胡说什么!收好你的银子，管好你的嘴。”
“是是是，小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