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WTO与中国

改革开放开启了中国融入全球价值链的大门，而2001年中国加入WTO无疑是中国对外贸易取得腾飞的最为重要的原因之一。中国自加入WTO以来，进口占世界的比重从2002年的不到4.5%上升到2013年的10.37%，出口占世界的比重更是攀升到11%。WTO为各成员提供了多边的贸易谈判和争端解决机制，在国际贸易发展中扮演着最为重要的角色。本节将简单介绍WTO并回顾中国加入WTO的历史进程并对中国加入WTO对中国和世界经济的影响进行分析。

一、WTO概述

（一）定义

WTO的前身是1948年成立的关税和贸易总协定（GATT）,1995年1月1日WTO正式成立并取代了原来的GATT，成为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世界银行并列的维护世界经济稳定的三大支柱之一。因此，WTO框架是世界上最重要的全球多边贸易体制框架，是国际贸易正常发展的多边竞争规则，也是各成员进行多边贸易谈判和解决争端的场所。

（二）WTO多边贸易体制形成的过程

为了适应世界经济与贸易的发展，建立一套大多数国家都能接受的国际贸易规范，早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刚刚结束以后的1947年就诞生了作为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世界银行并列的，被称为世界经济三大支柱之一的《关税与贸易总协定》（以下简称GATT）。

根据GATT乌拉圭回合谈判达成的《建立WTO的协议》，1995年1月1日WTO正式成立，1996年1月1日WTO正式取代原来的GATT而成为国际多边贸易体制运转的基础和法律载体。WTO彻底取代了先天不足的GATT。

GATT在成立之初就是一个临时、过渡和非正式的组织，没有得到各成员立法机构的认可，因此其权威性很差，各成员的权利和义务也不统一，严重影响了多边贸易体系的发展和完善。为此，在GATT第8轮多边贸易谈判中，主要的贸易国家提出建立一个正式的、永久的、具有法人地位的世界性贸易组织，并于1994年4月15日在摩洛哥的马拉喀什城部长会议上一致通过乌拉圭回合达成的《建立WTO的协议》。1995年1月1日，WTO在日内瓦正式成立并启动运行，1996年1月1日，GATT正式解散。这样WTO取代了原有的GATT，成为国际多边贸易体制运转的基础和法律载体。

（三）WTO的宗旨和工作目标

WTO是GATT在新形势下发展和演进的结果，GATT则是WTO的前身，所以WTO的基本目标和宗旨仍然继承了GATT，即以自由贸易和建立世界统一大市场为目标，反对各种形式的贸易障碍和贸易壁垒。《建立WTO的协议》的前言部分称，WTO的宗旨是“提高生活水平，保证充分就业，大幅度和稳定地提高真实收入和有效需求量，扩大货物和服务的生产和贸易，按照可持续发展的目的，最优运用世界资源，寻求保护和维持环境的办法，并以符合不同经济发展水平下各自需要的方式，加强采取各种相应的措施。要确保发展中国家，尤其是最不发达国家在国际贸易增长中获得与经济发展需要相应的份额”。所以该协议指出，实现这些目标的方法是达成互惠互利的安排，切实地降低关税和其他贸易壁垒，在国际贸易中消除歧视性措施，建立一个完整的、更有活力的和持久的多边贸易体系。

WTO全面地继承了GATT但又与其有根本不同。一是WTO为正式的国际组织，二是其范围要比GATT广泛得多。除了传统的货物贸易之外，WTO又增加了服务贸易、与贸易有关的知识产权和与贸易有关的投资措施等。WTO的地位是具有法人资格的国际多边组织，每个成员都可以向WTO提出自己的特权和豁免权；WTO的官方和各成员的代表在独立执行与WTO相关的职能时，享有每个成员提供的特权和豁免权；每个成员给予WTO官方和各成员代表的特权和豁免权与GATT是相同的。WTO相较于其前身GATT，更具有法律上的权威性、组织机构的正式性、领域的广泛性以及争端解决机制的有效性，这些保证了在实际运行中争端和纠纷可以得到更加有效的解决并且裁决措施的实行能够得到足够的保证。

二、中国加入WTO的谈判进程

（一）中国与GATT的历史关系

中国和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成立的GATT有着长期的历史渊源，因为中国是GATT的缔约方之一。1947年10月，包括中国政府在内的23个参与方签署了GATT,1948年4月，中国政府在《关税及贸易总协定临时适用协议书》上签字，于5月21日成为GATT 23个原始缔约方之一。而新中国成立之后，由于历史问题，中国退出了GATT。1978年，中国实行改革开放政策，经济上取得巨大成就，中国经济与世界经济联系日益紧密。从加快实行改革开放政策、进一步发展国民经济的需要出发，中国于1986年做出了申请恢复GATT缔约方地位的决定，1986年7月11日中国正式提出恢复中国缔约方地位后，1987年3月GATT成立“中国复关问题工作组”，开始进行中国的“复关”谈判。在“乌拉圭回合”多边贸易谈判中，中国政府还派出代表团参加了谈判，并在最后的协议文本上签了字。

（二）中国加入WTO的谈判历程

1986年7月，中国政府正式向GATT提出关于恢复中国GATT缔约国地位的申请，并阐明了“复关”的三项基本原则：中国以恢复的方式重返GATT，而不是加入；中国政府以关税减让为承诺条件；中国以发展中国家身份恢复在GATT中的缔约方地位。

中国恢复GATT缔约国地位的谈判主要采取的是多边谈判，即由GATT主要的缔约方组成中国复关问题工作组与中国政府代表团进行谈判。由于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对中国的要价过高，同时当时中国的计划经济体制与GATT所要求的市场经济体制差别过大，特别是中国的进口关税过高，因此没有取得应有的成果。直到1995年WTO取代GATT，中国的市场准入度和对外开放度仍旧没有达到GATT主要缔约方的要求，因此中国“复关”的目标最终未能实现。

WTO成立后，中国政府根据本国的经济发展和市场化需要，于1996年正式提出加入WTO的申请，并提出了入世的三项原则，即中国以发展中国家地位加入WTO；以乌拉圭回合最终协议为基础；承担与自身经济发展水平相适应的义务。基于这些原则，中国政府始终采取灵活务实的态度与WTO各成员进行艰难的谈判。

中国加入WTO的谈判，除了在GATT时期的多边谈判外（即中国复关问题工作组和中国政府代表团进行谈判），还增加了双边入世问题的谈判，即由WTO各成员政府和中国政府进行双边谈判。对于中国的申请，国际工作小组会议于1986年起开始受理，至1999年，经过艰难漫长的谈判过程，达成了关于中国对外商品和服务贸易的多项协议，涉及中国的关税、价格管制等多项保护措施以及中国的货物服务进出口问题，在双方让步谅解的基础上于1994年和1997年发表了协议报告，为中国后面加入WTO奠定了基础（见表1-7）。正式提出和中国政府谈判的有37个WTO成员，其中欧盟实际包括15个国家。在双边谈判中最重要的、要价最高且影响最大的当属美国和欧盟。经过数年的艰难谈判，中美双方本着互谅互让和平等互利的精神，终于达成一个双赢的结果，于1999年11月15日正式签署了最终协议。该协议的主要内容包括：关税减让、分销权、非关税措施、视听产品、金融业开放、电信业开放、纺织品贸易和服务贸易等。中美达成双边协议对中国加入WTO起到了积极的推进作用。

当中国与WTO大多数成员的双边谈判进入尾声时，新的多边谈判开始。与双边谈判的艰难相比，中国与入世问题工作组的多边谈判较为顺利，主要议题是中国入世的法律文件起草问题。2001年9月17日，WTO中国工作组第18次会议通过了中国加入WTO的法律文件，中国加入WTO的多边谈判正式结束。在此之后，中国加入WTO工作组按照程序把中国入世的法律文件交给WTO总理事会。2001年11月10日，在卡塔尔首都多哈举行的WTO第四届部长级会议一致通过中国加入WTO的决议。中国的立法机构全国人大常委会批准了这些报告和议定书，并由中国政府代表交存WTO总干事。2001年12月11日中国正式成为WTO第143个成员，第二天，中国的台湾地区以单独关税区的名义也加入了WTO，成为第144个成员。

三、中国加入WTO之后的权利和义务

加入WTO对于中国来说是一个难得的机遇，不过也是对中国对外贸易发展的一个挑战。成为WTO的成员，中国可以享受成员应得的优惠待遇，为自身的贸易发展争取利益空间，但同时也需要承担应尽的义务，必须遵守WTO框架下的各项约束，使得自身的市场经济准则与国际标准接轨。

中国加入WTO之后，作为成员可以享受众多权利：第一，享受WTO多边、无条件的最惠国待遇和国民待遇；第二，享受各成员对中国出口产品的进一步开放政策；第三，享受普遍优惠及其他发展中国家的特殊优惠，中国以发展中国家地位进入WTO使得中国获得多项优惠措施；第四，可以充分利用WTO争端解决机制，处理中国与各成员的关系，改变了以往中国在贸易摩擦谈判中处于不利地位的状况；第五，从长远角度来看，加入WTO使得中国具有了在世界组织中的话语权，这为中国以后参与国际贸易规则的制定提供了可能。

不过结合中国的实际发展情况，中国自身经济与贸易发展的不足也更多地暴露于世界范围，为了与国际市场接轨，中国在享有权利的同时也必须实现自身的入世承诺，承担相应的责任和义务：第一，作为WTO成员，中国需要削减自身的关税，关税的不断降低会使得中国的许多产业更直接面临国际产品的激烈竞争。第二，逐步取消若干非关税措施。长期以来，为保护国内产业，中国政府制定了许多限制进口的措施，加入WTO之后，这些非关税措施都必须取消。第三，逐步开放国内服务市场。根据中国加入WTO的乌拉圭回合有关决议，中国需要逐步开放国内的服务市场，允许各成员进入中国的银行、保险、运输、建筑、旅游、通信、法律、咨询、商业批发等领域，并给予成员企业和国内同行业同等地位的国民待遇；第四，提升贸易政策的透明度。根据WTO的贸易政策透明度原则，各成员应该在经济贸易政策方面实行透明的公开措施。第五，扩大对知识产权的保护范围。中国作为发展中国家，在知识产权保护方面还很落后，加入WTO之后，中国的企业必须支付专利许可费用来合法地购买西方发达国家的专利，中国政府也要禁止任何有损国家和企业名誉的侵权行为，依法严肃处理侵犯国外知识产权的行为。第六，中国需要积极扩大利用外资的范围，自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在引进外资方面取得了一定成功并积累了相关经验，但是中国引进外资的法规还不够完善，允许外资投资的范围还有待扩大，许多投资环境问题也亟须改进。

四、加入WTO对中国对外贸易的影响

由于WTO已形成一套世界各个国家或地区都认可的国际贸易规范并努力推行自由贸易制度，中国入世必将大大促进自身贸易的发展，改善中国对外经济贸易的外部环境，使中国经济尽快与世界经济融合，使中国的对外开放进一步发展。

对于中国的出口贸易，加入WTO可以使得中国的对外贸易环境从多个方面得到改善，从而促进中国的对外贸易发展：第一，毫无疑问的是，加入WTO可以迅速扩大中国的出口规模。历史的经验表明，加入WTO使得中国获得了良好的外部环境，在WTO框架下，许多以往没有的贸易成为了可能，中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出口大国。第二，加入WTO有助于中国实现出口市场的多元化。面对世界范围内的众多市场，中国的各产业都有机会去生产满足不同地区人们需要的产品，出口地区的扩展使得中国的出口结构更加多元化。第三，有助于进一步优化出口商品结构。历史的经验表明，中国已经经历了从主要出口初级产品到主要出口工业制成品的结构转变，在日后的持续发展中，中国出口的工业制成品也不再是中低技术产品，而是凝聚了更高技术的工业制成品。第四，加入WTO有利于提高中国出口贸易的经济效益，可以促进中国出口数量的提升，使中国享受更多最惠国待遇和关税优惠的权利，赋予了中国更加公平的出口竞争机会，有利于提高出口贸易的经济收益。

加入WTO不仅仅是“走出去”的过程，将优秀的产品和先进的技术、理念引进来同样重要。加入WTO，对于中国的进口也有着深远的影响：第一，毫无疑问，中国市场准入条件的放松和各项壁垒措施的取消，会使得中国的进口规模进一步扩大。2013年中国的进口占世界总额的比重接近10.37%，表现出了强大的市场潜力。第二，给中国国内相关行业带来了冲击。随着中国原有的关税保护措施的取消，中国本土市场技术相对薄弱、产品落后的企业势必会处于不利地位，这会倒逼本土企业的产品升级和技术变革。第三，取消政府干预之后，中国进口产品的价格将与国际接轨，高档进口耐用品的价格会进一步下降，有助于改善居民的物质生活水平，不仅消费品的价格会降低，而且更多用于工业加工和制作的材料和中间品的价格也会降低，从而使得相关生产企业降低成本、提高利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