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景泰十七年腊月十六申时皇后顾清妍诞下大昭王朝嫡长子柳铭洛，酉时诞下嫡次子刘铭沄。史书是这样记载的。

皇后产后大出血，太医极力救治方挽回性命，身体虚弱，皇帝封锁长春宫，任何人不得打扰皇后，当然，长春宫的宫人也不得随意出入。

替皇后接生的几个产婆几天之内均被处以死罪，原因是在宫内造谣，所造的谣言是，嫡次子刘铭沄在产道中时间过长，虽出生，但伤到了脑袋，以后多半是个傻子。几个产婆因为这事被砍了脑袋，但没止住消息在宫里边传递，有人的地方就有口舌，不几日，皇宫上下都知道皇后生了个傻子。

康王府，康王妃一脸的义愤填膺：“果然没错，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你的万岁爷这是拿铭洛那丫头当靶子了，哼，所有阴损的招都朝小丫头去，好保全他儿子，都是一个爹娘生的，他怎么忍心，一个娇滴滴的女娃娃以后就要在这龙潭虎穴中讨生活，真不知道他这心是怎么长的。”

对于康王妃的“出言不逊”，康王一张老脸一直赔笑，他老妻说什么都对“是是，我也没想到皇帝会想到这招，不过话说回来了，这招要是成了也算是险中求胜了。”

“你个挨千刀的，这还算是我的错了，我出的馊主意。”康王妃揪着康王的耳朵气哼哼的说。

“不能不能，是那笨小子会错夫人的意思了，怎会是夫人的错，不过，旨意已下，天下皆知，木已成舟了，以后的路，还请夫人照看一二。”康王说完，还中规中矩的朝王妃行了个拱手礼。

玉芙宫

修长白嫩的手指上带着玳瑁嵌珠宝的指甲套，手指一下下的轻轻叩着桌面，听完浅秋的回话，手指轻拈起身边一方绣了兰花的香帕，在指尖缠绕，复松开，复又缠绕。轻启朱唇：“咱们的人可有在长春宫的？”

“没有，皇后生产时，皇上看的紧，咱们的人进不去，这刚生完，又封了宫，只放了产婆出来，连太医还在长春宫伺候着呢！”

“皇上对后宫的事一向不上心，这次如此大动干戈，怕是真有什么事，让咱们的人看紧点。另外，都安分点，免的给人家做嫁衣。”

“娘娘，外边传言，十皇子是傻子，是不是真的。”十皇子就是刘铭沄，九皇子柳铭洛。

美人轻哼一声，带了几分不屑的说：“孩子还不足满月，谁知道呢，不过，是不是的现在不重要，总归上边还有个九皇子压着，那才是嫡长子。”

美人微微思量了一下，朝浅秋说道：“着人告诉父亲，找几个人，早朝时请立九皇子为太子，看看皇上怎么说。”

“知道了，娘娘。”浅秋福了福身，退下了。美人将手里揉捏了半天的帕子扔在一旁，眼里透出不同往日的狠厉，“顾清妍，咱们走着瞧。”

永安宫

皇帝有些疲惫的揉着额头，自皇后生产到现在十余日了，皇帝要在孩子满月之前将所有的事情安排好，“所有的人都闭口了吗？可有漏网之鱼。”

“陛下放心，微臣已安排妥当，为防万一，微臣会亲自查一遍。”说话的是皇帝的隐卫龙一，专门替皇帝处理不能放到明面上的事。

“嗯，此事万不能走漏了风声，办完此事你去趟药王谷，务必要亲手将这封信交给谷主，中间不得假他人之手。”

“遵命”，说着将封了火漆的信揣进怀里。

“另外，找人给朕查查，皇后娘娘为何十年不孕。”

“陛下怀疑？”

“朕也只是怀疑，你先仔细查，任何蛛丝马迹也不能放过。”

“是”，龙一话音落时，人已不见。

次日早朝，众臣恳请皇帝立九皇子柳铭洛为太子，皇帝以皇子年幼，德行不明为由驳了众大臣。另下圣旨，迎太后回宫。

太后在皇陵替先皇守陵已经十六载，皇帝以将近年关，皇子诞生为由，迎太后回宫安享天伦。

太后闺名孙凌薇，母家无权无势，父亲仅是涿州的一个小知县，被选入宫之后从一个小小的才人一路到了皇后，手段不可谓不高明。先帝离世之前曾有意让太后殉葬，就怕主少母壮，牝鸡司晨，太后自请为先帝守灵，无诏不回，方绝了先帝殉葬的念头。

现如今皇帝已成年，在朝堂根基的已稳，迎太后还朝自然无人质喙。

景泰十七年腊月二十七，皇帝亲率百官于皇城十里亭等候太后车驾。至巳时，远远的已看到五色龙凤旗，知晓是太后的仪仗不时即至，众臣忙整肃仪容，准备迎接太后。

待太后仪驾至，皇帝亲将太后抚下凤舆，众臣叩头山呼千岁。

百官迎太后入中都，早有礼部官员安排净水泼了街，黄土了垫道，京都百姓跪列两旁，山呼千岁。一行人进入皇城，自宣和门入，过宣德门，庆和殿，过了永昌门就算进了后宫，过了永安宫，长春宫就到了雍和宫，这是历来太后的寝宫。早有一众的宫女太监将雍和宫修葺一新，宫内的摆设都是按着太后的喜好，由皇帝亲自挑选的，古朴，简单而不失皇家威严。

雍和宫外，除了尚在月中的皇后跟刚出世的两位皇子，宫里的后妃皇子们都在冷风里候着，等着给太后请安，却久等不来太后召见，旁人倒还无所谓，由奶嬷嬷抱着的八皇子柳铭瀚却等不了了，趴在嬷嬷的怀里大声哭着，任嬷嬷怎么哄都不济事。这八皇子是淑妃夏婉所出，现在还不到两岁，纵然穿的厚实，外边又裹了银鼠皮的披风，架不住寒冬腊月的在外边冻上许久，此时一哭冷风灌进嘴里，一阵咳嗽，眼泪鼻涕流了一脸。淑妃看着心疼，却无可奈何，只是心里对太后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