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处分决定

“同学们，原本我不应该当众宣布学校对方兆龙同学的处分决定的，但学校既然已经作出安排，那我也只能遵照执行，明天的课间操，学校也会通过广播播报，所以，我还是给大家先说一下，希望其他同学引以为戒。”金老师一脸忧郁。

台下议论纷纷，丘小生拐了一下旁边的彭勇涛：“都怪你，你把人家兆龙给害惨了。”

“我怎么知道会有打架的插曲？那王建真是个贱人，非要闹那么一出，他就仗着他爸给学校捐款，整天无法无天，把他当做了学校的霸王。哼……”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先听听是什么处分。”丘小生对彭勇涛充满了鄙视和埋怨。

“不论什么结果，我都愿意和兆龙一起受罚，如果他被开除，我就自动退学，我陪他一起，够意思了吧？”彭勇涛意识到了丘小生的敌意，心中也是老大不爽。

“同学们，安静一下。”金老师知道自己的消息是个重磅炸弹，于是也就先让学生们做出适当的反应之后再继续，“学校决定，让方兆龙同学每天下午放学后到训导处李主任那里背诵高中三年的英语单词和语文课文。”

“啊？就这个也叫处分？那不是监督学习吗？哈哈哈……兆龙没事。”丘小生有些乐了。

“记住，是所有的英语单词和语文课文，直到完全能背诵方才停止，如果没能背完，就……背到毕业为止。”金老师的话中带着几分沉重。

“咳，这不是坑人吗？爽快点把人开除得了，还来这一手，也没个时间限制，难道放学之后晚上就睡值班室？吃喝拉撒全在里面？也不学其他的课程了？就背英语和语文了？什么怂货出的馊主意？真是的。”丘小生意识到事情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简单，愤愤不平。

“兆龙在训导处待多久，我就在训导处的门口待多久。”彭勇涛找到了自己和方兆龙同甘共苦的方法。

“你还真干啊？”丘小生对彭勇涛稍微放松了一些怨恨。

“男人大丈夫，说话算数。”彭勇涛斩钉截铁。

“那，这件事和我多少也有点关系，尽管你是始作俑者，可谁叫你是我兄弟呢，而且兆龙也是帮你顶罪，我和你们一起受罚。”丘小生那胖嘟嘟的脸显得十分坚毅，看起来和平时竟然不太一样。

彭勇涛怔怔地看着他，似乎在看一个从未相识的人：“胖子，你傻不傻？”

“傻不傻都是兄弟，我才不会在这时候不顾义气。”

彭勇涛笑了，笑出了眼泪来，急忙将头埋在了袖子里。

“方兆龙，你对这个处分接不接受？”金老师待众人的反应差不多时，提高了音量问方兆龙。

方兆龙站了起来，他的微笑有些讨厌，有些令人莫名其妙：这样的情况下还能笑，这人是不是缺心眼儿？

但他还是笑，平和的笑，似乎这样的事情就跟背诵一首三岁小孩都能背的唐诗没什么分别，半晌，他说：“金老师，我接受。”

议论声再次响起，嘤嘤嘤的好似厕所里的苍蝇声。

“晓雨，虽然我气他追别的女生，但是这样的处分也太霸道了，他还接受，这人怎么这样？”罗梦露心有不忍。

“但他还有什么办法呢？发生这样的事情，被训导主任盯上了，我想，开除他都可以了，我猜要不是金老师求情，怎么可能还可以留在学校？你不知道那王建的父亲就是王氏集团的董事长王刚吗？他差点被方兆龙扔出窗外，你觉得学校会轻易地就放过肇事者吗？”王晓雨冷静地分析了原因。

“那倒是，那王建一直都是那臭样子，这次方兆龙算是栽在他手里了。”罗梦露十分惋惜，也十分无奈，“只是，现在本来就没多少时间准备高考了，如果每天下午放学都要到训导处去报到，他还怎么高考？”

“梦露，看来，你对他还真动了情了。”王晓雨笑了。

“晓雨，先不说这个了，你看能不能想想办法，你爸不是和那王建的父亲有交情吗？要不？”罗梦露眼神中充满了祈求。

“你说得轻松，我爸和王刚叔叔是有些交情，但现在也说不好还能不能说上话。”王晓雨一本正经，脸上闪过一丝犹豫。

“那怎么办啊？难道就看他受那魔鬼李的摧残？”罗梦露急了。

“行了行了，看你那担心的样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夫妻情深呢，我只管试试看。”王晓雨笑得很灿烂。

“哎呀，这个时候你还取笑我，不过呢，还是要谢谢晓雨。”罗梦露说着，拉过了王晓雨的手，随后就扭头看了一眼后排座位上的方兆龙，但见他还是那平静的模样，仿佛刚刚老师宣布的处分决定和他没有丝毫关系。

罗梦露嘟着嘴有些气愤：你还去追别人，事情出了也不见你紧张，现在紧张你帮你的，不还是我吗？

“还有，方兆龙同学，我要再强调一点。”金老师的声音把大家的注意力再次吸引了过来，“我给校长做了保证，如果你下次月考每科不能上九十分，我就要离开学校。”

这句话说得轻描淡写，没有任何情绪的渲染，然而却于平淡中自带万分沉重。

“什么？”有人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失口说了出来。

方兆龙的笑也僵硬了一下，这句话带给他的冲击远远大过刚才听到的对自己的处分决定。

他到这个学校这个班级也就短短几周的时间，他和金老师也没有什么深厚的交情，为什么，金老师会为他去写下这样的保证呢？

任是他已经平静得如一潭湖水，此刻却也不得不涌动出阵阵波澜。

如果只是关乎他自己，离开和留下又有什么分别？但是，这件事情现在牵扯着一个已经任教几十年的教师，他怎么还能泰然处之呢？

他不自觉地站了起来，一双眸子怔怔地看着讲台之上的金老师，眼神之中包含了千言万语，此刻，他似乎才真正认识这位数学老师，这位东林中学三年级三班的班主任。

而学生们也停止了讲话，众人的沉默中，包含了对班主任的说不出口的微妙感情，也许，这一堂课，是他们上过的金老师最精彩的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