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雅法会议
“上帝对所有人一视同仁，但祂对十字军战士十分慈爱，而卡尔·维特尔斯巴赫是例外中的例外。”——马龙（于日记所写）
阿斯卡隆决战的尾声之后，亲王们集中在了地中海沿岸的港口城市雅法，这里即将召开一场决定十字军这几年来浴血奋战所夺取的土地的归属的会议。
之前许多次的作战会议都气氛紧张，独独这次开会十分轻松了。约翰甚至直接拿了一盘葡萄干，在桌子上吃了起来。
出于调解各方的目的，马龙首先发了言，道：“大家已经走到这一步，实属不易。教宗之旨已承行于地——当然，约安尼斯将军也完成了皇上的任务。我们相信上帝已经目睹了诸位之虔诚神威非凡。希望亲王们能摒弃一路上的种种不愉快，商讨出一个最优的方案，为将来在海外的十字军国家打下良好的基础。”
康拉德晃晃身子，道：“我在宣誓东征之时就没有想过要在这片地上天国上瓜分到自己的土地。”
马龙点点头，说：“伯爵如此大公无私，我由衷欣赏！”
“但是啊，康拉德，你这样一来让大家都不好说话了诶。要不你多多少少在圣地拿些什么，珠宝啊、阿拉伯文献啊都行。”约翰嚼着他的葡萄干说。
“瓦拉几亚公爵话糙理不糙，依我之见，伯爵可以保举自己家族的一人在中东之地做守卫圣地的骑士，这样，既成全了伯爵的美名，又象征性地给了在十字军中有重大贡献的您回报，这定能激励更多基督的战士前来守卫圣地。”马龙徐徐说。
“嗯嗯……主教的话不无道理啊。”康拉德点头，“那么，我便推荐我同母异父的兄弟弗里德里希·符登堡受封来拱卫耶路撒冷。我嘛，就取耶路撒冷的一捧黄土，回符登堡去了。”
“阁下实为基督骑士是楷模，我再次对伯爵表示敬意。”马龙说。
“还有已经战死的彼垂得！他的功劳不能遗忘！我们也要让欧特维尔家族的一个人来到耶路撒冷，继承他族人的意志！”约翰大声提醒。
“对，瓦拉几亚公爵说得很对！”马龙说，“之后我就会让教宗联系一下西西里那边，虽然这不能等同于给已经升入天堂的波扎洛男爵回报，但也多少可以慰藉他的在天之灵了。”
“然后，其他亲王的意见如何？对于自己接下来的行动有无些许想法呢？”马龙转过头去，道。
约翰又抛了两个葡萄干嚼吧嚼吧在自己嘴里说：“我嘛，确实也想家了。瓦拉几亚虽然不是什么肥美之地，但那可是俺待了很久的地方呀。克罗地亚的老家也还有一些亲戚，当上公爵后我都还没去问候他们呢……哦哦，还有还有！”他露出一丝期待的眼神，看向约安尼斯，“我记得阿莱克修斯陛下好像承诺过许配公主给我诶！”
“陛下肯定不会忘记自己的承诺的，咱们到时候一并坐船回国之时，公爵就可以抱得美人归。”约安尼斯说。
约翰笑着转转脑袋，而卡尔此时也发话了：“噢噢，看来大家都要离开吗？我嘛，想留在这耶路撒冷，保卫圣地免遭异教徒的入侵。”
马龙说：“巴伐利亚公爵之意之前我以窥出一二了。”马龙用手轻轻敲敲桌子，“那么，我之后就可以代表教宗加冕你成为耶路撒冷国王，这想必也是基督教世界中的无上之荣誉了吧。”
“我家里人想当贵族的有我一个表哥，到时候我打发他过来，卡尔可要好好待他啊！”约翰言。
“当然当然，不过，我认为啊，基督的土地上不应该有国王。主教，我认为我使用‘圣墓守护者’这个称号比较合适。”卡尔说。
“可以可以。”马龙同意说，“还有，约安尼斯老将军，关于东罗马的诉求，这里也就说出来吧。”
“君士坦丁堡那边的陛下自然期望能收回越多的帝国土地越好，可十字军能取得现在的成功，大多数靠的是西方教友的努力，我们也不太好再强取豪夺了。”约安尼斯说，“巴伐利亚公爵成为耶路撒冷之主，给帝国增添了一个可靠的战略伙伴。我想，异教徒的威胁也会减轻不少吧。”
约安尼斯喝了口水，继续说：“所以，东罗马也不奢求更多的土地了，我们经营好小亚细亚收复的失地就行。不过，陛下希望在安条克和埃德萨两地建立两个缓冲国，作为东罗马和即将成立的耶路撒冷王国之间抵御突厥人的前线基地。”
“埃德萨之地，好像没有在十字军控制下啊……”卡尔道。
“这个不用担心，埃德萨现在的亚美尼亚领主托罗斯软弱无能，民众都不满他的统治。届时耶路撒冷的局势完全稳定下来后，两方可以共同出兵，颠覆埃德萨的政权。”约安尼斯说。
“老将军这么有自信，那我就放心了。”卡尔言，“还有，这些国家的领袖，应该由谁来担任呢？”
约安尼斯咳了一下，说：“可以由亲王们推荐的亲属来担当吧。不过，我们这边也希望推荐一个贵族过来。”
“那老将军您呢？”马龙问。
约安尼斯捏捏自己的肩膀，转了一下手，说：“我这个糟老头感觉日子也没有几天了，离开这里后，我肯定要再度退休。还领兵打仗或者管理领地，不但我吃不消，年轻人会有意见的吧。”约安尼斯叹口气，“十字军之后的故事，是与我没有干系的了。”
“那还真是可惜啊……”马龙放低了声音道，“除了卡尔，亲王们都要离开这里吗。”
卡尔说：“主教请放心，有我卡尔·维特尔斯巴赫在，定不让信奉虚假先知的异教徒再度入侵基督的土地！”
“好的，好的。”马龙说。他顿了许久，望望四周，看向一直不说话的恩里克，有些惊讶地言：“恩里克将军，你没有任何看法吗？这可一反常态啊！”
恩里克慢慢开了口：“喔？都说完了吗？那么，我就来说说威尼斯共和国的要求吧。首先，我承诺，威尼斯共和国不在中东要任何土地，连港口都不要，圣西蒙港就当礼物送给卡尔殿下的新王国了。”
众人皆惊。
“共和国找到了一个新的，可以和卡尔殿下双赢的门路。”恩里克微笑说，“不过，这也要主教代我和教宗大人吹吹风，支持一下。”
“那么……这所谓的门路是什么呢？”马龙说。
“首先，我们一行人东征的目的之一便是夺回耶路撒冷，为远道而来的朝圣者提供保护的吧？”恩里克说。
马龙点头：“这倒是没错。”
“但卡尔，你认为你的耶路撒冷王国到时候真的有余力做到这一点吗？派出那么多军队护送将来铁定会源源不断前往耶路撒冷的基督徒，可是一项艰巨的任务哦。”恩里克讲着。
“你要说的是……”卡尔皱起了眉头。
“威尼斯共和国想投资建立一个新的教会组织，它叫‘骑士团’。这个很好理解，它是一个军事化的修会组织。”恩里克解释着。
“这样当然是极好的了。”卡尔说，“不过这样，能为威尼斯共和国提供什么好处呢？”
“威尼斯共和国希望卡尔殿下可以全力支持即将成立的骑士团工作，并在耶路撒冷城内给予他们据点来保卫朝圣者，可以吗？”恩里克言。
“这样为了基督教的神圣事业我当然不能否定，不过，把话说完。”卡尔说。
“我们会在欧洲各地投资骑士团的分部。”恩里克摆开手，比划了一个划船的动作，“公爵想想，从意大利、伊比利亚、法兰西乃至不列颠和斯堪的纳维亚来到耶路撒冷，路途是不是十分遥远？补给是不是十分困难？”
“嗯。”卡尔回。
“我们在各地设立骑士团的分部。届时，朝圣的民众就可以在骑士团分部将财物储存。一路上，他可以在骑士团的分部那随时把财物提取出来在路上使用。抵达耶路撒冷的骑士团总部后，朝圣者同样可以取出财物，用作慈善捐赠啊、购买纪念品啊这些。这样，就没有了携带大批金银在不安全的海上长期坐船的问题了。骑士团和共和国只收取很少的手续费，但是只要有朝圣者，这就是一笔大生意。”恩里克滔滔不绝地讲着。
“哟，你还真是个天才！”约翰叫了起来。
“可以，可以。这想法很不错，骑士团届时也能成为保卫新王国的助力。这对双方都有利，不得不说，你的想法十分不错。”卡尔赞同道。
“这个想法教宗大人也会很开心的。”马龙说。
“好，好。公爵不久之后就可以见到来拜访耶路撒冷的骑士团成员了。主教大人，看看给这骑士团取什么名字合适呢？”
“叫圣殿骑士团，如何？他们是守卫耶路撒冷和伯利恒大教堂的神圣力量，是基督教世界坚不可摧的盾牌。”马龙说，“还有，我希望共和国能再投资一个骑士团——医院骑士团，专门负责在圣地周围开设救济所和医院。缓解苦难，保卫伤者，救助弱者。”
“哦哦！这个想法也很不错啊！”约翰说。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不过这个医院骑士团的投资，可能就要少一些了。”恩里克说。
康拉德这时想到了什么，对着马龙讲：“那主教呢？您这这一路上的贡献，完全有资格担任耶路撒冷牧首了吧？您接下来想干嘛？”
马龙说：“我？鄙贱之人，无德无能，怎能担任耶路撒冷牧首这种职位呢？我啊，还是比较喜欢享受安定点的日子，在圣地奔波固然充实，不过还是算了。”他顿顿，继续说，“这之后，我也要回奥尔良的家乡看看。然后，我就要去罗马了，教宗大人已经确认我为枢机主教候选了，我的使命，以后就在罗马完成吧。”
“啊……太可惜了。如果耶路撒冷王国有马龙坐镇，那骑士们定会士气大振呀。”卡尔十分遗憾，说。
“不说了不说了，正事都谈完了吧？咱们三年什么都挺过来了，马上就要离开了，光讲话算什么事呢？”马龙挥挥手，“叫人上菜吧，我们压抑了这么久，是时候放纵一下了！这是上帝的犒劳！来，喝葡萄酒！”马龙举起了杯子，大声喊。
“哦哦！”亲王们一起答应，拿起葡萄酒，举向空中。
叮当叮当清脆的玻璃碰撞声响起，亲王们谈笑风生起来。
在欢声笑语之中，在觥筹交错之中，东征之后的耶路撒冷王国，将伫立在中东的沙漠中，迎接新的挑战。
耶路撒冷收复的消息此时也已经传遍欧洲，各地的基督徒纷纷庆贺，欧罗巴的大街小巷充斥着狂热又喜悦的气氛。
归来的十字军战士都被当作英雄对待，受到无数人的敬仰，他们都成了在当地传说般的存在。
除了留在耶路撒冷的卡尔，其他亲王们都学着康拉德，只带走了耶路撒冷的一捧沙土，离开了三年来抛头颅洒热血的东方土地。
卡尔·维特尔斯巴赫在伯利恒大教堂被马龙代表教宗加冕为了“圣墓守护者”，建立了耶路撒冷王国，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十字军之王。而他在巴伐利亚的旧领地，交由他的弟弟摄政代管。一时间，吟游诗人和学者们皆写下赞颂他的诗篇，把卡尔比作比肩查理曼的伟大存在。
康拉德回到自己在符登堡的领地，享受着荣耀，还有来之不易的安详。
约翰回到了瓦拉几亚，先前被当作直性子的傻子，还是天主教徒而不受本地民众喜欢的他也在归国之时受到了人民的夹道欢迎。约翰十分开心，之后他作为一个成功的贵族，在南欧结交其他领主，好不快乐。他也迎娶了一位东罗马的公主，婚后育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而恩里克也在威尼斯共和国得到了他应得的权势和财富，他甚至有了竞选总督的资本。不过很可惜的是，恩里克因为资历太浅终究没有当选，之后他作为一个具有影响力的人物在威尼斯的政坛上继续活跃。
马龙按照自己的设想，在奥尔良的家乡待了一会后，成为了教廷中最年轻的枢机主教。他在东征期间充满神话色彩的经历让他享誉盛名，众人都对他刮目相看。
至于约安尼斯的终末故事，还有卡尔和他的新王国的未来，我们即将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