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上官寒
花容等人在洛家门口守了半日,湿漉漉的衣裳都要被晒干了,还是没人开门。大家只好继续赶路,天黑之前,在兰家投宿。
兰雅夫人,年少时以书法出名,十多年前便是名动江湖的大美人。至今未嫁,家宅冷清,只有几个洒扫的老仆人。是云裳的未婚夫林佳颖的表姑,于花容而言,是拐了几道弯的亲戚。
有晚辈上门,兰雅倒也欢喜的很,这就收拾几间客房给他们歇脚。得知云裳的嫁妆被河水冲走之后,很是惋惜,也没多说什么。
同在兰家做客的,还有一位儒门前辈上官寒。青衣素衫,少言寡语,眼神清冷,倒是与名字匹配。
入夜以后,花容看前辈的客房还亮着灯,便前去搭讪。他干净利落的执晚辈礼:“在下百花谷大弟子花容,拜见上官前辈。”
“百花谷?没听说过。”上官寒看了他一眼,没再搭话。
花容对他的傲慢浑不在意,或者根本就没明白人家意思:“不知前辈与兰雅夫人?”见对方不接话,他继续问:“是什么关系?”
花容一直仰慕兰雅夫人的才情,觉得她是红尘中不染俗世尘埃的,世间罕有的才女。可兰雅夫人喜欢什么样子的人,他就不得而知了。
眼前这位上官前辈年纪与兰雅想当,气质谈吐也从容,关键是他一介儒生还佩剑。儒门中人就该好好读书,持剑什么的,华而不实。
花容就怕兰雅夫人被此人蒙蔽,被诓骗了去。他得保护夫人!
上官寒从他一进门就知道他心中所想,装作看不到他吞吞吐吐,也无视周遭气氛尴尬,稀松平常地回道:“如你所见,做客。”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年轻人的心思都写在脸上,更是藏不住。
上官寒知道兰雅的心气高,不会看上这种冲动的后生。他也没必要替人挡桃花,毕竟能有喜欢的人,本身就很难得。
百花谷,不就是最近谣传以江雪剑做嫁妆的,名不经传的小门派么。提前送嫁妆,特意绕道洛清河家门口,想必是已经将烫手山芋送出去了。看来,谷主是不想招惹是非,或者他并没有传说中那么武功盖世。
上官寒可以想见洛清河此时,应该在家急的跳脚了。不!他应该已经冷静下来,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切如常,才不会被察觉。
再看这位后生,他内心纠结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话出来:“中元节,前辈不回家祭祖?是要在这里过节?”
“路过。讨几幅字,给家里孩子们临摹。”上官寒如是说道。
花容舒了一口气,这就开开心心的转身回去,连告辞都忘了说。
上官寒看他跳跃的步伐,在家应该过得轻松自在吧,不像自己诸多家规。他关了门窗,灭了灯,佩剑放在床沿,和衣而卧。从亥时到丑时,宅子里先后来了四拨人,就连他这屋子,都有人进来翻找。好在他定力好,只等这窸窸窣窣的小偷走了,才踏实睡觉。
第二天早上,上官寒与兰雅辞行。
花容说昨晚子时有贼人进了宅子,在屋脊上被他打掉下来,摔断了腿,已经捆了关在柴房。他颇为得意,问:“上官前辈,要不要去看一眼?”
“不了。兰姑娘有你保护,很好。”上官寒一副年纪大了,见不了血腥的样子。
兰雅也不挽留,送他到门口:“先生慢走。”
上官寒没有多说什么,离开兰家直奔五里外的玫瑰镇。
洛清河家在镇子东南,兰雅家在镇子西南,玫瑰镇恰好在两家中点偏北。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小镇的客栈早已客满为患,且都是外地人。
他每一家客栈都问了一遍,均是客满。一口江雪剑,引多少豪杰。
来一两个贼人,贼不走空,兰家那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可能真的危险。这侠客飞贼成群结队的过来,无数双眼睛盯着,兰家自然不需要他客居。
不知道这么多外地人里面,那个人会不会过来凑个热闹?
上官寒落脚在最大的那家客栈。客栈易主,门面已经翻新。
胖乎乎的新老板望了他一眼,笑嘻嘻地说没房间了,便低头继续打算盘。上官寒一声不吭地掏出一张令牌,往柜台一压。吓得人家大气都不敢出,呆了半天才回神。
“大老爷,您……要不,您住我那间?我?这就去收拾收拾,跟伙计挤一挤。”老板小心翼翼地将令牌奉还,亲自领着他上楼,特意说明白,“房钱就不用给了。您老人家随便住几天都行。”
上官寒一言不发,跟着他走。进门之后,脚尖一勾,“嘭”地一声,关上房门。吓得客栈老板原地一哆嗦,不敢回头。
“大老爷,草民、可、可没干什么犯法、的事儿啊!天地良心。”老板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没干坏事怕什么。”上官寒让他回头,他不敢。他只好绕到他面前,拿出一张画像:“认识这个人吗?”
老板这会儿心定下来了,原来是捉拿通缉犯啊!吓死了。这年头有两种人吃罪不起,一是杀人不眨眼的土匪,二是杀人不偿命的官兵。
“没见过。这几天来的外地人特别多,基本都是男的。女的也有,少。这么漂亮的,要是见过,肯定记得。若说是易容,我们家店里是没瞧见。”
老板前前后后将住在店里各个房间的人物外貌都描述了一遍,真的没有这个人。
上官寒放他出去,他要补觉。
十年前,他第一次出远门,探望舅父舅母。还没进城,就遇到了一批劫匪,抢走贺礼不说,身边带着的几名侍从都被杀害了。就当他以为自己也要命丧于此的时候,一个路过的小姑娘救了他。用的是河边的鹅卵石,一击即中。剩下的几个土匪一起围攻她,均被她打断了腿。一招秒杀,干净利落!
她没有嫌弃他吓哭的丑态,扶着他上了她的马。一路上,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不搭话。终于到了舅舅家大门口,他敲门的功夫,人家姑娘纵身上马,奋蹄离去。
“姑娘?你去哪儿?你等等我!”不管上官寒在后面怎么叫唤,也追不上她。
后来,他问舅舅借了县衙的人马在城中找寻,就是找不着。他又拿着画像去找守城的门将,怕人家出城。
舅舅一本正经的老学究,捋着胡须,笑话他:“我们知寒,不会是看上人家姑娘了吧?”这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单纯的报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