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桥头
“你用了人皮面具，你是谁？”
我打量此人，身量七尺余，眼神犀利，眸子尤为出彩，如聚寒星。
他闻此言竟是笑了，似是早就猜到一般：“你果然聪慧，不枉莹儿整日夸赞！”
此人压低声音后竟是变了一副嗓子，声如泉鸣，我亦是认得这个声音的主人，是毅王南宫祁恒！我将方才截获的匕首扔给他。
“可惜了毅王殿下的毒，没有用武之地！”
我顺着他来的方向望去，影影绰绰有两三人。在不停地左右踱步，似是巡逻之态，不出桥口三步之遥。
“此非毒，只是迷药罢了。”南宫祁恒一脸肃容，见我看向吊桥处，再次提醒道：“不要过去！”
“好！”我犹豫片刻应道：“我不过去。”
南宫祁恒点头，又向后望了望，我趁他回头之时一记冰棱打过去，他瞬间变成了冰人，“唔唔”着说不出话来。
“多有得罪！”
我向南宫祁恒行了一礼，月光下他眸中的焦急尽显，甚至隔着冰层尽力向我摇头。我冲他笑了笑，世间万物皆有机缘，既然遇到了，不去瞧一瞧，平白辜负了老天赐下的美意。再不济可以躲回琉璃珠之内，也是没什么好怕的。南宫祁恒有一瞬的怔愣，却是咬紧了牙想要破开冰层，然而他并非修炼之人，便是武功再高，对上这坚硬如铁的冰层亦是无可奈何。
“你们在此等候，一刻钟我不回来，即刻回头！可明白？！”
周冰碧一脸惊恐地点头，花未晴亦是睁大了眼睛，脸上的肌肤更显苍白，却是伸手将我拦下。
“师姐！我陪你一起去！”花未晴抿了抿唇，眸子中怯懦，说出的话却是坚定：“我……我不会拖累你的！”
我与花未晴同行，待走近了，却是瞧见地上零散躺着几具尸体，而在桥头踱步的这些人动作僵硬，双目漆黑，竟是一具具没有意识的傀儡！难怪我们一路走来，不见这些人有丝毫反应。
“哈哈哈哈，无尧的徒弟？我们又见面了！”
我将这些傀儡制服后，嘶哑如车轮间相互摩擦一般刺耳之声便直直传进了耳朵，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说话之人竟是周冰碧的师父，洪荒仙人！他站在吊桥中央，妖冶的红色长袍包裹着他似乎只剩骨头的躯体，头发变得很长，随夜风胡乱飞舞着，白得诡异。
“你怎的也不说话？！快说话！”他突然睁大了眼睛，透出狠厉，或许还有一丝惊惧，指着我道：“你们都哑了么？”
“洪荒仙人，你的耳朵怎么了？”我出声问道。
夜风吹起他的白发，我似乎看见他耳朵处竟是蠕动着一截多足虫！那虫子挣扎着不停向耳内钻入。
洪荒仙人的眼睛睁得更大，脸上惊惧更甚：“你说什么？说什么？我听不见…我听不见了！啊——”
他不停地摆动手臂，似乎向周围扔着什么，我使出一记火诀向他抛去，云山书院众多学子的性命皆丧于他传给周青鸢的傀儡虫，他所修炼的功法太过诡异，便是先出手亦是仅一半胜算。
“师姐！”花未晴惊慌地喊道。
只见她手臂上的蛇突然吐血信子滋滋地向吊桥爬去，却不知被何物纠缠，片刻间便翻滚了肚皮，没了声息。我凝神放出冰雪诀，顷刻间方圆三里的地面尽数被冰封，月光之下雪花飞舞，借着莹白的光，我看见了数百条傀儡虫，密密麻麻向此处袭来。
洪荒仙人熄了身上的火，红色长袍被烧得破破烂烂，抬头见了我二人惊惧的神情，指着我笑得疯癫：“哈哈哈哈，若不是老夫只余半身修为，哪容得尔等猖狂！死吧！死吧！都死吧！”
他扔出了更多的傀儡虫，转身向吊桥对面跑去，口中重复着：“我的，擎兽是我的！橼鸟是我的！那个龙族小崽子也是我的，都是我的！哈哈哈哈……我的……”
洪荒仙人越跑越远，我们周边的傀儡虫却是越来越多，一曲笛声自花未晴的短笛奏出，方才还不停围向我们的傀儡虫，竟是皆停在原地，片刻后自相残杀起来！
待傀儡虫散尽，花未晴亦是面色苍白，吐出一大口鲜血，倒地晕厥。洪荒仙人先后抛出上千条傀儡虫，竟是皆被她一人所制！我自玉镯之内取出补气的丹丸给花未晴服下，她却仍是双目紧闭，昏迷中咳嗽几声，又吐出一口血来！
“大姐姐！未晴自己带了药，在她身上！”
周冰碧跟在南宫祁恒身后，匆忙间一个趔俎便要摔在地上，被南宫祁恒一把扶住。
“下不为例！”南宫祁恒将周冰碧扶稳，面色阴沉，这句话却是对我说的。
我自花未晴身上找到一个白色小瓷瓶，倒出的黑色药丸奇香，之上有片片泛红的细碎花纹。
“这是换血丹！”
我瞠目，换血丹可迅速补气生血，可改变体质、天赋，可重塑经脉，甚至可改头换面！仙界或是凡界，换血丹皆被列为禁药之首，只因其制作过程异常繁琐，且阴毒残忍至极，重要的是，使用换血丹会缩短寿命！故而甚少会有人去炼制。
花未晴服下丹药片刻便转醒，醒后面色微赧，说话之声细若蚊蝇：“对不起。”
“你，还有你，即刻下山去找无暇师长，告诉他此处发生的事！”南宫祁恒指了指周冰碧与花未晴道。
“我要跟着师姐！”花未晴抿了抿唇，又道：“方才…是我…救了你们！”
花未晴抬眼看了看南宫祁恒，却是瞬间又垂下眸子，吹了短笛将还活着的灵蛇招至手臂之上。
“大姐姐，未晴也很厉害！真的。”周冰碧上前挡住南宫祁恒看向花未晴的冰凉的眸光：“我去找无暇师长！”
我有些无奈地将无暇从琉璃珠内“请”了出来，指着一地尸体对他道：“师兄，这些交给你了，保护学子，理所应当！”
无暇当即跳脚：“小师妹，你也太不厚道了，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
他看着满地的尸体抱怨之际南宫祁恒却是跟在我背后一步跨上吊桥，花未晴想了想，亦是跟了上来。待周冰碧想跟上来时，却被无暇抓了个正着。
“你这个小丫头就别去凑热闹了，你本事不够，过来帮我处理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