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高人与贵人尽在我手
我遣涟碧去休息，独自在浴桶中闭目养神，温热的水包裹着身子，甚是舒服。
悄然间，一阵异香弥漫了整间屋子，我嗅了片刻，只觉这味道异常清冽，只是它从何而来？我慢慢思索回忆着，下一刻便猛然起身，是那人要来了！前世，他要收我为徒，不曾想今生竟然来得这般快！
我穿了件丝锦长袍，上绣朵朵青莲，坐下之时有如花叶环绕，十分舒坦，即便如此，我还是有些担忧待会出现的场景是否与前世相同。我将手中的帕子握紧，心下咚咚直跳。片刻，屋内凭空出现一人，墨色斗篷遮住了全身，却掩盖不住他周身的冰寒。
见此，我心下稍安，这般场景与前世一般无二，此人来去无踪，只听他说受人之托收我为徒，却不说那人是谁。
前世我将这样的机缘让给了周青鸢，只因她可怜巴巴地说她什么都没有，说她会倾尽全力报答。
周青鸢用了四年以圣女之名入住皇宫，周家的灾难自此开始。后来的我有多苦，那时的我便有多可笑。
眼前之人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却又带着丝丝温润：“今日起，你便是我唯一的弟子。”
顿了顿，他拿出一颗七彩的珠子猛地扔向我，我来不及躲避，眼睁睁看着珠子打在我的肩膀，竟是毫无痛觉。随后神奇入体，消失了，我惊恐地看着这一幕，耳边传来阵阵轻语。
“琉璃珠属火之时，便是它认主之日。”
很快，我便觉周身冰寒，仿若数九寒天，疼痛袭来，我额头冒出冷汗，眼皮却是万分沉重，终是撑不住睡了过去。
待醒来之时，我已躺在锦被之中，涟碧安排下人打扫院子的声音自窗外传来。
我起身揉了揉昨日被打中的肩膀，一枚圆形印记赫然出现在肩头下一寸之处。
“原来它叫琉璃珠么？”
我低语着，欣喜于这份机缘从此是我的了，谁也抢不走。
祖母掌家已有数日，是为勤俭持家之表率，如厨房送来的饭食从开始的鱼肉，换成了现在的白米小菜。
“涟碧，今日我们去外面吃，顺便见一位贵人。”我握着玉质茶杯，心思又回到前世。
李年烈六年之内升到太医院院首，不是没有理由。
今日所见的贵人，便承载了他的锦绣前程，这场遇见，我不能错过！
“不行，不行啊小姐，老夫人特地交代了，小姐们是不能随便出府的，我要是带你出去了，老夫人会打死我的！”
涟碧的头摇得欢畅而坚定，耳朵上小巧的绿色石头耳坠跟着摆得如风吹动的落叶。
“涟碧，你不去，我便一个人去！”
一刻钟后，涟碧与她安排的马车等在了门口。我拿了帷帽和钱袋上车，爹爹给的银票还了公中的亏空余了一千两，够花一阵子了。至于那亏空，定然与何姨娘脱不了干系，只怕是爹爹亦是知道实情，本着家和万事兴，不愿计较罢了。
我要去的地方是醉香楼，周家的产业，亦是邑阳城内最大的酒楼，从外至内，皆是奢华气派。
我将帷帽戴上下了马车，此时的李年烈年少轻狂，我不想见他，哪怕今生还素未谋面。
透过帷帽的轻纱，可瞧见一个年约十岁的小乞丐被掌柜扔出了醉香楼。
掌柜的语气凶狠：“你个小叫花子，敢来这儿要饭！知道这儿是什么人才能来的么？！得罪了贵人，你连怎么死都不知道！快滚快滚！”
那个小叫花子却一轱辘爬起来指着掌柜大骂：“你个狗眼看人低的贱民！得罪了我，我让你马上就死！”
掌柜噗嗤笑出声来，上下打量着小乞丐道：“就你？撒泡尿照照吧！我是贱民？你比我还贱！赶快滚！”
那小乞丐脸涨得通红，指着掌柜大骂：“大胆！你……你……”
小乞丐显然怒到极致，连骂人的话都忘了。随手拿起地上的石头向掌柜砸去，一砸未中，掌柜上前狠拧小乞丐的耳朵……
眼看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一抹青色身影从酒楼缓步走出，手执山水扇，剑眉星目，挺鼻唇红，自是一派倜傥之姿。
李年烈长我三岁，却已然是个翩翩少年，我想过这一世与他相见的画面，却未想到见到他之后，我竟会有如此强烈的恨意！
肩头琉璃珠的冰寒透体而出，他应当有所感受，转过头来搜寻着，当他见到我，显然愣了一下，片刻之后，便冲着我点了点头。
见他向那小乞丐走去，我亦是忙走上前，前世他断我双腿，如今我断他前程，如此甚好。
“呦！这不是涟碧姑娘吗？什么风把您吹来了？这位是？”
掌柜的认出了涟碧，同时亦看向我。
“结了这个月的工钱，走人！”我不欲与他多言。
掌柜顿时愣住，眨了眨眼哭丧着脸又挤出笑意哀求：“原来是大小姐，小的该死，您…您莫生气，我这就教人准备上好的酒菜！”
“你走吧，离开此处至少还有条活路。”看着掌柜讨好的笑容，我终是不忍心，出声提醒着，前世的他死得悲惨。
掌柜瞠目结舌，木然地收拾着东西，我将小乞丐扶起，邀她走上二楼雅间，在经过李年烈身旁时，还能感受到他灼灼的目光。
“哼！让你狗眼看人低！”
小乞丐朝掌柜吐了口水，一脸快意。片刻，雅间上了饭菜，饭香四溢，涟碧却盯着小乞丐说个不停。
“小屁孩儿，你说你才多大？那掌柜的多大？你和他打架肯定输的啊！这么笨，你爹娘呢？家住哪里？家中还有何人呢？……”
她一连串的问题问下来，也未听到对方回答。
小乞丐吃了片刻，又自顾喊来小二点菜。小二愣愣地瞧着我，我点头默许，小乞丐点菜毫不客气，各种名贵臻肴又上了满满当当一桌子。
看着小乞丐有些狼吞虎咽却依旧优雅的吃相，我心中越发确定，这就是我今日出来要找的人！东篱国明阳公主，当今皇上最宠爱的九女儿南宫雪莹！
前世，李年烈正是救了南宫雪莹之后才得宫中之人重视，乃至平步青云，短短六年便成了太医院院首。
此时南宫雪莹亦是正在观察我，眸子甚大，带着狡黠之光。
她托着腮帮开口，语速缓慢而笃定：“姐姐，你眉眼如画，眼睛清亮，不像是坏人，看着年轻，举手投足却像个老妇人！衣裳的质地是今年皇商周家进贡给皇上的极品云丝，听说周儒生只得了两匹…听说周儒生极为宠爱他的嫡长女。”
南宫雪莹说道此处却是停了下来，面带笑意地瞧着我。
我因着她那句“老妇人”有些微赧，起身行礼道：“民女周菁之，见过公主！”
南宫雪莹摆摆手示意我坐下，将一块蜜汁栗子鸡放入口中，吃东西没有了之前的急切。
“你既然帮了我，便无需多礼，你也无需敬佩我，这些猜测之法，都是宫里那好色的老头子教我的。”
“咳”
我忙拿起茶杯假装清口，敢说皇帝是好色老头子的，也只有眼前这无忧无虑的明阳公主了。
我为南宫雪莹雇了镖局最好的镖队，安排了女眷随身伺候，目送她出了邑阳城。想到自此我便断了李年烈的前程，心下很是欢喜。且如此一来，明阳公主背后的那人，当是欠了人情与我，日后便是周家有难，也总不至于求助无门。
“小姐……”
涟碧一路无话，此刻却是看着车窗外有些激动，我顺着她掀起的帘子向外看去。只见一对着粗布衣裳的母子在府门外踌躇，似乎等了很久，细看之下竟是潋碧的姑妈，涟碧与她感情深厚，她亦是对涟碧关照有加，此次当是奔丧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