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芳华宫内,玉至暖神色平平甚至可以说是冷漠。一幅事不关己的样子,与凌莫寒的烦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发生什么事了,不是前几日还好好的吗?”凌莫寒急躁的问。
“回皇上,奴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公主自午时去了一趟凤栖宫后,回来就一直不太舒服,起初奴婢以为公主是受了惊吓,只需要休息片刻,可不想却原来越严重,直到太医都束手无策,皇上,都是奴婢的错,午时要是奴婢拦着公主不让她去向皇后娘娘问安,便不会发生这种事了。”那宫女哭着说,眼神却直直的看向了玉至暖。
那宫女的话音落下,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除了秦楠,陈愕还有凌莫然,都深信不疑的通通转向了这位皇后。毕竟这皇后曾经当着所有人的面将曾经的如薇明目张胆的推下了马背,且毫无悔过之心,这善妒,心恒手辣的名声,他们在围山时便有所耳闻。
玉至暖轻笑了几声,终于抬起头,看着这宫女,大方的接受着他们或指责或疑惑的毒辣目光,她缓缓的越过凌莫寒,走到那宫女的神色,用手抓住了她的脸蛋,仔细的看了看,失笑道:“看来午时这一巴掌我打的还是不够,应该直接拖下去乱棍打死的。”
那宫女听完浑身一震,恶狠狠的看着玉至暖,不停的磕头道:“娘娘,奴婢知错了,奴婢真的知错了。”
“既然知错,总要付出一些代价的。”玉至暖浅笑道,可这笑容却极为阴森恐怖,让人不由的害怕。
“娘娘,午时,是雨凝不知宫中的规矩,无意冒犯了您,要怪就怪雨凝,还请你放过我的宫女。”违章之下,一道虚弱的声音传进所有人的耳朵,温柔善良,与玉至暖的阴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的确该怪你,这么放任你的宫女在我的宫殿之中撒野。不过,既然,你已经躺在了床上命不久矣,那本宫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玉至暖慵懒的说。
“阿暖,不要胡闹。”凌莫寒在一旁看着所有人向至暖投来的非议的目光,心底不由的一沉。
“我胡闹?可笑,凌莫寒,我告诉你,今日在我凤栖宫胡闹的人是你心尖上的人,是她先任由自己的宫女打了秦楠一巴掌,我不过以牙还牙罢了,你告诉我,本宫错哪里了?”玉至暖抬起头,冷笑一声,冷傲的说。
“秦楠!”陈愕站在秦楠身边,忍不住看向秦楠,担忧的的唤了她一声。
秦楠看着陈愕投来的关切目光,只是冷笑的撇开了视线,然后跪在皇上面前:“皇上,一切都是奴婢的错,与皇后娘娘无关。”
“起来。”玉至暖看着跪下的秦楠,心底一片冷然,此刻,她什么都不在乎了:“秦楠我现在让你起来。”
只是秦楠却不为所动的看着凌莫寒,玉至暖知道,秦楠是在等凌莫寒开口,见此,玉至暖看着一言不发的凌莫寒,于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将秦楠从凌莫寒的身边拉起,然后轻蔑的笑了笑:“怎么,她唐雨凝可以护着自己的宫女,而本宫却护不得吗?”
凌莫寒的的神情愈发的森冷,知道帷帐中的唐雨凝发出几道抑制不住的咳嗽声后,他才开口道:“陈愕,这宫女以下犯上,又护主不利,杖责三十。”
“皇上,咳咳咳....”凌莫寒话音刚落,帷帐处又传来一道急促的呼吸声。
“是。”陈愕得令后,便命人将那宫女带出。
而在场的几位宫女太医不由的面面相觑,虽然嘴上不说,但他们心中已经明白皇上的心还是偏着皇后。纷纷向皇后投向的害怕羡慕的目光。
可玉至暖却只觉得好笑,因为只有她心中明白,凌莫寒这么做表象上是在帮自己,可实际上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救唐雨凝罢了。
陈愕点了点头,将唐雨凝寝宫的所有太医与宫女侍卫带走。
“都出去!”凌莫寒看着跪地那些人,低吼道。
那些跪地之人感受着皇后与皇上之间那股弩张的气氛,生怕无故波及自身,凌莫寒一开口便瑟瑟的匆忙离开。
“皇上,冷,雨凝好冷!”房间之中没了闲杂人等,唐雨凝急促的呼吸声与虚弱的呓语显得尤为的突出。
“阿暖,救她。”凌莫寒皱着眉头,握住玉至暖的手说。
玉至暖冷笑,将凌莫寒的手推开,撇了他一眼后,径直的走向了身后的帷帐,她看床上面色发白,浑身打颤的玉至暖,面色一凛,心头大约已经有了答案。
她拿过唐雨凝的手,替她号着脉的同时,至暖眼底处的温度一点点的消失,直到没有一点温度,她才松开了唐雨凝的手,走到凌莫的身边:“寒毒?”
凌莫寒点头。
“寒毒已入心脉,无药可救。”玉至暖冷漠的说。
“阿暖,你当初能救我,所以这一次,一定也能救她的。”凌莫寒握着玉至暖的手说。
“当初的你,并未涉及心脉,所以我爹爹才会答应将你送入寒山。”玉至暖不以为然。
“阿暖,当初是雨凝,这寒毒才未伤及我的心脉。”
“所以凌莫寒,你当初在寒山追问我是如何救的你,甚至不惜用我爹爹的死来逼我离开寒山,入宫为后,这些都不过是因为你想让我救唐雨凝对不对,这便是你的目的对不对?”玉至暖的瞳孔有一瞬间的放大,她抬起头,死死的看着凌莫寒,声音微颤,眼眶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的落下。
原来,她以为自己可以冷漠的对待眼前这个让她害怕的男人,可直到所有的真相从自己口出说出时,她的心还是会痛,痛到她快要忍受不住,她原以为,自刚刚在知道凌莫寒包庇唐雨凝时,她的心已经痛到极致,可当她知道,自己猜的没有错,他让自己入宫的那一刻便是带着目的,只不过在自己和他的相处中,她彻底的把这份猜测丢弃,一心的想要靠近他的身边。而于凌莫寒而言,她玉至暖在凌莫寒的眼底只不过是一个工具,一个可以救唐雨凝性命的工具罢了,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骗局,原来他们之间从来没有什么重新来过的机会。
那师傅的签还是解错了,因为她与凌莫寒之间根本不是什么死局,而是自己从来都不是陪他下棋的人,真正陪他下棋的人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唐雨凝,自己不过是他们这场棋局中的一颗棋子罢了,用完了便弃了,弃完她,棋局依旧。
这一刻的痛,大约粉身碎骨也抵不过这一刻的所有心痛。玉至暖笑,笑得有些绝望,因为她从凌莫寒的沉默之中,已经得到了自己要的答案。
她一步步的走道凌莫寒的身边,用平静的如同死水的一般的语气说:“凌莫寒,你可还记得,我与你说过的,无论你让我进宫出于何种目的,我都会帮你,但与此同时,你得放我离开。”
“玉至暖,你休想。”凌莫寒的抓住玉至暖的手,将声音压低,一字一句的说。
“那便看着你爱的唐雨凝去死。”玉至暖冷笑道,见凌莫寒额头的青筋微微暴起,握着自己手的力道也不由的加重几分,而玉至暖却仿佛丝毫感受不到那顾疼意,无所谓的看着凌莫寒,笑了笑,一字一顿的说:“凌莫寒,要么放我们三人离开,要么看着她死,二者选其一。”
“玉至暖,为什么,无论遇到什么事,你能想到的第一件事,从来都是离开我?”凌莫寒恼怒的说。
“我只恨自己没有将你彻底忘记,凌莫寒,我再也不想见你,若继续让我留在这皇宫,做你的皇后,我宁愿选择就此死去,若有下辈子,我再不想遇到你。”玉至暖嘲讽的说,或许痛到极致便是解脱。
“凌莫寒,人,你放还是不放?”玉至暖逼问道。
玉至暖抬着头,死死的盯着凌莫寒,忽然,手腕处的一阵轻松,她看着自己已被凌莫寒松开的手,心底一片苦涩,这便是他的答案不是吗?
玉至暖背过身,不再去看他,这一刻,她终于可以卸下所有的防备与伪装,任由眼泪打湿自己的衣衫,她说:“你出去吧,人我会救,但请你记得自己答应我的事,放我们三人离开。”
凌莫寒看着玉至暖微微抽搐的肩膀,他忍住自己想要将她拥入怀中的心,默默转头离开,玉至暖,这一次,我只是松开了你的手但并不代表我松开了你的心。
玉至暖,对于你,我绝不放手。用不了多久,我会重新将你抓住,从此往后,再没有什么可以将我们分开。阿暖,相信我,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欺负过你的人,包括我自己。
直到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那一道关门声响起,玉至暖才缓缓的回过头,她擦干眼角的泪水,扯出一抹绝望的笑容,凌莫寒,这一次,既然你选择松开我的手,那么从此往后,我再不会给你抓住我的机会,因为你再也抓不住我了。
凌莫寒若你曾经对我有过半分的真心,若你曾经对我说的那话中有一句真话,若你为我挡箭之时有过一分是真心为我,那么便让我曾对你说的那份自私的任性成为我对你最后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