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格雷男爵
邦唐侯爵与朱利安两人所处的位置，正好侧对着格雷男爵，视野因此没有被人墙阻挡，可以清楚看到餐厅中央的大部分人。
但有些位置不好，又好奇发生什么事的旅客，就开始在餐厅之中走动，想着换个位置，或者找相熟的人询问情况。
朱利安座位附近，就走来这么个人。
来人身材高大，手中戴着一枚宝石硕大的戒指，他扫了眼朱利安这桌，并未停留，找上了旁边一桌独坐着的中年胖子。
“这位先生，记得前几天在道恩城，我们是不是见过面？”
“道恩大剧院。”肥壮中年点头。
“对，就是道恩大剧院。”
两人互相吹捧了会儿双方的记性，接着肥壮中年道：“真是抱歉，当时我示意手下的经理，拒绝了您关于珠宝宣传的合作请求。”
“啊？那家剧院是您的产业！”
“不错，道恩这边排练了部新剧，我过来看看……”
两人又聊了会儿。
很快，高个男人就将话题引到当前，“您知道，我是名刚来道恩的珠宝商人，想请问，前方的那位贵族是？”
“那位就是这座格雷镇的领主，格雷男爵。”
“只是位男爵啊……”高个男人小声嘀咕，拓展生意的兴趣一下消失，但还是问道，“那前方为什么有这么多人……”
他视线扫向餐厅中央，多瞧了几眼那些盛装男女身上的昂贵首饰。
看起来，这一位的眼里还只有钱。肥壮中年的小眼睛眯了眯，心中对交谈对象看低了几分，他说道：
“只要被格雷男爵看中，收为学生，就能获得很好的培养，甚至能直接进入道恩学院，这对那些孩子，当然是绝佳的机会。”
后面他又低声补充一句，“格雷男爵出身当初的大公亲卫，且是核心成员……”
所以，能被格雷男爵看中，甚至意味着，将来可能进入到国王的视野中。
最后这句话肥壮中年只在心里念着，想必对方也并不在意。哎，可惜我的孩子天赋实在太差！他暗叹。
高个男人似乎没能听出话中含义，只是恭维了两句。正好中央区域有了变化，他征得同意后干脆坐下，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餐厅中央，终于有个与朱利安年纪相仿的男孩，在父母的鼓励下，走出来几步，大声道：“男爵大人，我……”
“很不错的天赋，你过来，站到我背后。”格雷男爵打断道。
“啊？哦！”这个相较他人，显得十分壮实的小男孩还有些晕乎乎的，经过格雷男爵时差点撞到高背椅，让后方正满脸兴奋的父母一阵紧张。
第一个孩子的顺利，显然刺激到了其他父母，下一秒，同时有三个孩子迈出脚步。
一个全身戴满首饰，身着红衣的女性急忙伸手，推了下前方的女儿，让小姑娘能抢先一步。
这回格雷男爵没有中途打断，等小姑娘自我介绍完毕，他问道：“为什么想当一名战士？”
“因为……因为……”小姑娘在男爵的注视下，紧张得说不出话。
后方的红衣女性急得连连提醒。
小姑娘回头望了眼，才怯怯地道：“我想为……为王国效力。”
格雷男爵摇头。
小女孩轻呼口气，小跑回去，受了红衣女性一顿埋怨。
接下来，一连十几个孩子都没能被格雷男爵看中，场中剩下的孩子，以及他们的父母都有些迟疑。
终于，又有个小女孩走上前来。
“你为什么想成为战士。”
“我……因为我魔法天赋不好。”
后方传来一阵低笑，特别是红衣女性，脸上的嘲弄表情夸张。
见小女孩手上拿了把木剑，格雷男爵道：“之前学习过？”
“嗯，村长爷爷教的。”
“那展示一下，你平时怎么练习的？”
小女孩点了点头，左腿迈出半步，双手握住木剑剑柄，斜举在胸前，动作流畅自然，仿佛已经重复无数遍。
她双眼盯着男爵，认真、专注，全身气质就此改变。
“不错，你也站来我身后。”
但小姑娘似乎没听到，全无反应。
“很不错。”格雷男爵伸手理了理自己的小胡子。
在后方父母的提醒下，小女孩终于回神，走到了高背椅后。
下面又有几个孩子失落地走回。
这时，面向大门的格雷男爵，看到门口处，来了名原本应该在城堡执勤的骑士。
他的这名骑士穿上了重铠，现在正手托头盔，站在门口，见男爵注意到自己，便低下头，右手握拳抵到左胸，向男爵致敬，然后比了个手势，示意有事情发生。
格雷男爵微点下头，视线扫向围着他的人墙。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名孩子了，那孩子有些畏畏缩缩，迟迟没有走出人群，似乎不敢去面对结果。
他索性站起，走到孩子身前，注视两秒，同样是摇了摇头。
他环顾一周，开口道：“都回去吧。”
接着便转身走回高背椅，但未坐下，而是又对眼前的两个孩子道：
“先和父母回家吧，过几天来城堡找我。”
“是（啊？好），男爵大人！”女孩和男孩应道。
后方的大部分人听到格雷男爵的话，都是满脸失落与遗憾。
他们向男爵大人躬了躬身，站那交谈了起来，被选中的两家父母被众人围着，开心地笑着。
那名红衣女性盯着背剑小女孩，紧紧捏住自己女儿的手，小姑娘一脸委屈但又不敢出声。
格雷男爵走到夫人身旁，很有风度地为她拉开椅子，眼神中带着歉意，“辛苦了吧，好了，我们回去。”
男爵夫人微笑摇头。
在餐厅众人的注目里，男爵夫妇正要离开，快到门口处，男爵却忽然间停步。
他想起了先前进入餐厅时，注意到的那个男孩，反应过来刚刚并没有见到他。
想了想，他转身，环视了下餐厅。
找到那个男孩后，格雷男爵迈动脚步，朝那个座位走去。
餐厅中央，还有大半人聚在这里，他们和零散坐在各个角落的其他人一样，都移转视线，看向男爵大人正走去的方位，注意到了那里坐着的一老一少。
原本在前方引路的旅馆老板，见此，也跟了上去。
正喝着红茶，静静旁观的朱利安，忽然发现自己成为了所有人的焦点。
然后，他就听到了一个很有磁性的声音：
“你，愿意成为我的学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