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商议（2020新年快乐）
百泉宫的政务厅内。
考伯特首相大人很是拘谨地坐在主位上，用最认真的态度处理桌上的众多文件，但同时却又时刻都需要，分出一部分注意力在随意和其他政务官员坐在一起的那位身上。
考伯特又一次摸出手帕，擦了下额头。
还有一个月！他暗自鼓劲，过了今天，他在位的时间就将超过前任，只要再坚持一个月，他就能“体面”地去职了……
作为公国首相，作为名义上的大公之手，哪怕只能处理部分政务，或者说只能处理君主直属领地的日常政务，他也应该是此时这间政务厅的主人。
可是当被所有人敬爱的道恩大公喜欢驾临此处后，首相们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各国的首相之位向来是由非贵族担任，负责帮助君主处理琐碎繁琐的普通政务。
所以考伯特自然不是贵族，只拥有开始接任首相时被授予的爵士头衔，和大公殿下间巨大的身份差距令他在其身边时毫无底气。
考伯特也憧憬过历史上那些著名的首相，可惜他们都出身于贵族，而且这些“前辈”们后来的故事往往都不太美妙，所以他很清楚自己的角色！胡思乱想间，他又擦了下额头……
道恩大公国自建立以来，每隔几年领土都会有很大的扩展，但新扩展的地方却都一片荒凉，极少有人居住生活。正在考虑接下来该发展哪处领地的道恩大公无意中扫过了战战兢兢的首相。
他有些无奈地放下手中的文件，想着是不是该和他这近年来的第五任首相好好聊聊。
大公对这位考伯特首相还是很满意的，首相先生认真工作的态度很感染人，这能让他的效率提高不少！
忽然，利奥大公望向了大厅门口，片刻后，他的侍从官邦唐出现在了那里，邦唐侯爵敲了敲门略微示意，然后便朝着大公走来，表情严肃。
平常邦唐不会这时来这，看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利奥大公收起了放松的姿态，站起身来，指了指大厅内唯一的房间。
看着两人走进了那间大公真正应该待的书房内，政务厅中众人都如释重负般呼出口气，但紧接着，却又因各自整齐划一的呼气声造成的声响而齐齐屏息……
“殿下，岩崖城急报！”已有几分老态的邦唐侯爵举起手中的卷轴。
大公接过卷轴，轻轻一抹破开了火漆，刚展开就看到那熟悉的三色兰纹章。
片刻后，他将卷轴递给对面，“你也看看吧。”
邦唐看完卷轴，表情稍有变化，思索后道：“只有一万仆从军，即便还有后续援军，但仅靠着一位血族侯爵不可能攻进岩崖城，血族这是打算引诱守军主动出击吗！”
利奥大公闻言没什么反应，想了想后问道：“布瑞恩呢？在不在城内？”
“布瑞恩侯爵正在城东的庄园内。”
“那好，我们这就去他那里。”
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了敲门声，随后一位同样身穿黑金色长外套，一头浅棕色长发的中年贵族推门而入。
他见到大公身上的穿着先是愣了下，然后拍了拍衣服笑道：“利奥，看来我们都很有眼光！”接着他稍稍鞠了一躬。
见礼后，大公指了指邦唐手上的卷轴，“哈里，这消息你知道了？”
“不错，路易斯通过“风语术”告知我了。”
大公咂咂嘴，“真是便利啊！”之后他表情稍显郑重道，“你怎么看？”
哈里·布瑞恩侯爵退后数步，扬了扬手，在三人中间的空处慢慢有沙土凭空浮现，这些沙土越聚越多，逐渐形成了岩崖城附近的微缩模型。
他指着代表血族大军的石子道：“以岩崖城的防卫以及路易斯的镇守，对方派出的这点力量根本不够，但血族仍然这么做了，这说明他们肯定有隐藏的力量，特别是伯尔巴特那头‘野兽’，这样大的场面他肯定不会错过。”
利奥大公和邦唐侯爵都点点头。
“但血族的目标却不一定就是岩崖城。”布瑞恩侯爵接着语气一转，有些凝重道。
这话让对面的两人都抬起了视线。
布瑞恩侯爵解释道：“如果血族对岩崖城势在必得，定然是先派出伯尔巴特加上数位血族侯爵对岩崖城直接展开突袭，解决完我们的强者后再派上仆从军夺占岩崖城，但对方却没这么做。”
“血族会这么冒险吗？只要岩崖城开启结界，进城参与突袭的血族就难以在短时间内走脱，而我们传送过去支援肯定能有所斩获。”对面邦唐侯爵皱眉开口。
“不会这么顺利，这点血族肯定会考虑上，我们很可能来不及传送支援，以伯尔巴特那性格，这点风险他肯定愿意冒。”布瑞恩摇摇头，又继续道：
“如此的话路易斯只能用上预先手段拖住对方，撤离民众，直接放弃岩崖城。当然，这样就又会是一场新的战争了！”
邦唐思索了下，点头表示同意。
“既然血族一开始没有全力进行突袭，而是摆出一副徐徐逼近的姿态，所以这更可能是一种牵制，对方真正的目标也许是别的地方，南部或者东北……”
布瑞恩侯爵顿了一下，脸上首次现出担忧的表情，注视着大公道，“甚至是道恩城，就如同三十多年前铁鹰大公国所遭遇的那样！”
“牵制吗？”利奥大公凝视眼前微缩的岩崖城，反复回味布瑞恩侯爵的分析。
“确实，在摸不清对方的目的前，我们既做不到无视岩崖城所面临的危险，也无法轻动南境的威尔斯女侯爵，以及东北的朗曼侯爵，这分散了我们的力量。”
他很快有了决定，让邦唐起草了一份征调令，签署完成后对布瑞恩侯爵和邦唐侯爵道：
“尽管如此但岩崖城还是得有人去支援，现在只能由你们前去了。”
他又将手中刚制成的卷轴递给布瑞恩，“路上看上哪个领主可以一并带上。”
“可是利奥，道恩城怎么办？”布瑞恩侯爵拿着卷轴，脸上的忧色愈发明显，“我们不能去赌血族在吃了这么多亏后，对方的始祖以及亲王仍然不会出手！”
这是他自公国建立以来一直担心的事情，时间过得越久，随着仇恨而来的反击就会更加的猛烈！他们这个年轻的公国能撑得过去吗？
“关于这个，哈里，你可以放心，道恩城肯定会安然无恙。”利奥大公微笑看着他的“智囊”。
布瑞恩侯爵先是愣了下，随即瞪大双眼，他紧盯着大公那蔚蓝色的眼眸，利奥大公坦然与之对视，布瑞恩从中感受到了强大的自信。
“难道……”他喃喃出声。
终于，他从惊讶中回神，眼神仍旧复杂，带着几分感叹道：“我想，或许有天我也会有被人尊称为公爵阁下的机会！”
旁边的邦唐侯爵笑着开口：“这点我现在就能满足你，未来的布瑞恩公爵阁下！”
“如果能把那‘未来的’几字去掉就更好了！”布瑞恩侯爵哈哈大笑。
利奥大公只是微笑并未开口，在听到“公爵”字眼时他眼神闪了闪……
…………
再次艰难拒绝埃琳的“好意”后，朱利安独自一人泡在了浴池里，那对正望着雾蒙蒙水汽的双眼有些无神。
他在烦恼之前从埃琳口中得知的话。
出生以来，埃琳一直都陪伴着他，是每天早上一睁眼就能看到的人，这甚至已经成为他生活的一部分，而现在，这样的日子却要结束了……
朱利安吸了口气，连同头部一起沉到水底，半天后才冒出头，他心脏砰砰跳动，呼呼喘气，却丝毫无法减少内心中的愁闷。
这时，从他身前的水面上冒出个气泡，漂浮到他头部等高处后破裂，有声音直接响在他的耳旁：“殿下？”
“我没事，埃琳！”朱利安深吸了口气，平复下呼吸，高声回道。
喊了一嗓子后，朱利安才感觉心情舒畅了些，他站起身来。
将要和埃琳的离别是他无力去改变，也不该去改变的事情！比起照顾和陪伴自己，埃琳也有她自己的生活，有她自己的追求！
他拍了拍脸，重新振作。
今天下午以来他失落的表情肯定看在埃琳眼里，他不该让埃琳担心，现在距离新的一年还有些时间，剩下的这些日子他应该好好度过！
朱利安爬出温泉浴池，擦干身体的水珠，套上丝质睡袍，正要离开时他忽然想到，是不是该送件礼物给埃琳？
越想越觉得应该，离别在即，只有轻飘飘的话语怎么足以感谢埃琳这数年来的照料！
随着这个念头的产生，朱利安原本郁结的愁绪慢慢被忽略，他的注意力很快放到了这上面。
可是能送什么呢？朱利安呆立在门前……
百泉宫随处可见的鲜花？美食？房间里的小物件？不，完全不合适！
他发现自己近乎“一无所有”！握着脖子上这串心形项链，它是唯一能拿出手的东西了，可这是出生那天母亲不顾疲惫亲手给他戴上的，并不适合送人。
讨要？委托别人？朱利安摇摇头，这样完全没有诚意……
也许……
他需要到外面，去到城中找寻？挑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