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道黑影从朦胧的雾气中缓缓飘来，我的眼睛一直没离开过那道逐渐靠近的黑影，随着黑影一点一点移近，我终于看清了黑影的轮廓，来人就是小燕。此时马路、雾气、远方飞驰来往的汽车、隐隐约约奔腾的江水声，这一切现实的元素，都在营造我们见面的氛围。

我们从虚幻中步入了现实，带着各自陌生的气息。随着轮廓渐渐清晰，我的心也狂跳起来，我的脸上已经带着笑。她忽然站住了，远远地看着我，也在笑。

那甜甜的笑容在深秋的季节是那样温暖，我无法比拟她的微笑，像朵花吧，俗了些，花像她吧，又略显矫情了些，总之，她很美，这种美值得玩味和推敲。而她的笑让我如释重负有种回家的感觉。能给人如此感觉的女孩，她所在的世界应该值得去探究。我们相互笑了笑，彼此慢慢靠近，她走路潇洒大方，没一丝一毫的做作。

“你终于来啦！……”她站定在一米开外望着我说。

我点点头，尽量调整我的笑也如她那般自然、亲切、真诚，我必须用这种笑表达我对她的接受和喜欢。我欣赏着她的青春年华，久久地凝视着。

我走近半步，我们的眉目几乎贴近，近得可以看清彼此的毛孔，她的脸白得透明，带着南方女孩特有的明媚。我仔细端详这张脸，似乎岁月忘记了她的存在，看不出任何时光的印记。她的气息像明媚的春风，时时吹过我的心房。

“终于见到真正的你了，”我笑着说，眼光掠过她的额头望向远处的云彩，那里有云的泪珠在滚落。

“我也看到真实的你了，”她调皮地说。

天又落起了毛毛雨，她撑起了手中的花伞，靠近了我半步，然后站定，她看着我的眼睛，说:“看你，全身都淋湿啦，你怎么也不带把伞？你是不是等了我好久了，实在对不起，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就立马跑来了，这段路实在太长，走起来很漫长，我还是小跑着来的。”

她将伞撑在我头顶，一种被伞囊括的温暖瞬间在我周身弥漫。这就是我网络中最熟悉不过的女孩，曾亲口喊过我老公的女孩。此刻我多想轻轻地拥抱一下她，真的是轻轻的，因为她看起来那么柔软，好比漂浮在水面上的一朵云。

她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黑色的裤子，黑色的靴子；披肩的长发；一双永远带着微笑的眼睛，仿佛在说:“见到你我真的很开心。”

“现在我们去哪里？我看这里很偏僻，走路不容易。”我说。

“这是一座小镇，偏僻是偏僻，不过生活很方便，你走进镇子就知道了。你不知道，这里都被圈了，快要拆迁了，以后这里可一点儿都不偏僻，是中心区。”

我望着眼前辽阔的田野，心想这要全部建成高楼大厦，该多么雄伟壮观啊！

“这里发展真好，起码有地方建楼房，一眼看不到什么山，全是一马平川。”我说。

“你们那里没有平地吗？”

“山多平地少。”

我们并肩走在宽阔的路上，眼前雾蒙蒙的空气，雨丝落在了她的肩膀上，我又靠近了她一分，我说:“雨都掉在你肩膀上了。”

她笑笑，红着脸也靠近了我一分，我的手在空气里拿捏着，我想是不是主动点儿拉她的手？我犹豫了，我不能太冒失，我必须搞清楚她对我真正的用意。不过我得尽快知道她对我的态度，不然等会儿见了她的亲人，我真不知如何应付。我望着她红红的脸说:“现在你见到我了，你还会坚持之前的想法吗？”

其实，在来的路上我们已经约定好了，假如彼此都看不上对方，首先要尊重对方，不能随便伤害对方。为此我还给她讲了我一个哥们儿亲身经历的一件事。

我那哥们儿喜欢为单身的朋友介绍对象，说实在的，他自己还单身呢，还替别人当媒婆，我听了就想笑。有一回他介绍一对男女见面，他们坐一起吃火锅，那女的一来就闷着一张脸，一个劲儿地喝酒。男的呢也是一脸死灰样儿，不停地抽烟。他越来越觉得哪里不对劲，还以为他碍事儿了，便打算借口去卫生间，给他们一点自由发挥的空间，再说了，媒人归媒人，具体的事还得当事人自己下功夫，媒人也不是万能的。然而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刚站起来，那女的也站起来了，并且没心没肺地说:“大哥，你先别走，听我把话说完了你再去。”他一愣神，等着姑娘说话，那姑娘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其实吧，我根本就没看上他，饭我也不吃了，你们慢慢吃。”

他的尴尬还没有完全消化，他那男性朋友也虎头虎脑地站了起来，喝了一大口啤酒，瞪着眼睛对那姑娘冷笑道:“其实吧，我也没看上你。”说完扬长而去。两个人莫名其妙走了，独留下他在那里犯傻，他想这俩鸟人敢情是前世的冤家，抑或他们之前压根就认识？

我听了之后说，他们绝对之前就认识，不但认识，说不定还谈过恋爱呢。我那哥们自那之后就断了当媒婆的念想，一心一意给自己哄媳妇了。

小燕听了之后，差点笑破肚子了，她笑完之后说她不会这样冒失的，让我放心。她还说，即使她看不上我，也不会当面让我下不了台的，她会用自己的方式让我明白，我该前进还是后退。她还说，假如我看不上她，也希望采取点策略，不要让她伤心难过。

她站住了，望着我说:“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我就是怎么想的。”

我痴迷地注视着她的光彩熠熠的眼睛，再也克制不住地抓住了她的手。她垂下了目光，脸更红了。现在我唯一的希望就是这条路能够长点儿再长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