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前因后果
大觉禅师禅房。
道陵与水千柔等镜花水月四人，拜访身体转好醒来的大觉禅师，谪尘不情愿地被道陵拉来了。
适逢秋末初冬，空气里的尘埃都被昨晚的霜打落到地面，天空跟琉璃一样圆润，但空气是冷而燥的，即使在房中也能感觉到沉闷和寒凉。
“阿弥陀佛~诸位施主请坐。”大觉禅师请道陵等人落座，谪尘坐在道陵旁边，与水千柔抢起了位置。
水千柔在房中救治大觉禅师知晓事情的前因后果，心如明镜地让了位置。
虽然谪尘现在是五大势力之一的大罗寺主持方丈，但面对大觉禅师，相互之间似隔了一层隐形的膜，两人相互间都不捅破，一直僵持着。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是水千柔也没办法干涉的事。
从魔人城到大罗寺，道陵对魔人城的帮助和水千柔对道陵依附的态度，谪尘一直都看在眼中，慢慢地将道陵放在了一行中领队的位置。
道陵身上有一种能让人依赖的气质，虽然文质彬彬，甚至连修为都没有，但总能让人不安的心平静下来，因此谪尘下意识地选择了坐在道陵身边。
镜飞花率先打破年轻人这一方的沉默，站起来恭晚辈礼，开口说道：“今日我等前来是想与大觉禅师商议一下诛天盟之事。”
大觉禅师了然，面露歉意道：“阿弥陀佛，如今老衲与已然退居佛堂外，大罗寺的一切事物皆由谪尘处理，联盟之事诸位与谪尘相商即可。”
听到大觉禅师如此言语，镜飞花不免有些温怒，花霓裳用稍安勿躁的眼神安抚了镜飞花，镜飞花才落寞地坐回了原位。
此时联盟事宜一切的决定权落在了谪尘的手中，而谪尘此时又对道陵与水千柔二人信任有加，因此联盟的关键在于道陵与水千柔身上。
水千柔一副随君意的小鸟依人模样，联盟之事，最终是到了道陵的肩膀上。
好在道陵并没有觉得这是一件麻烦的事，既然要慢慢接受水千柔的心意，作为云水城的姑爷，也该有一副云水姑爷模样，因此欣然地受了这份差事。
花霓裳美目流光地看着道陵，期待道陵能在联盟之事上助镜花水月一臂之力。
突然地，水千柔小女人察觉敏锐，似是感觉到有花花草草的目光，聚焦在道陵的身上，于是目不转睛得死死盯着花霓裳。
水千柔小女儿姿态让花霓裳哑然失笑，房内的氛围慢慢地变成了暖调，有意无意的挤压着谪尘的冷调心情。
道陵开口道：“大觉禅师，容在下冒昧，当年张家之事，是否在真如外面传言。”
房里的气氛好不容易缓下来，一下子又被道陵扬起来。
除了水千柔，其余人对大觉禅师与谪尘之事并不明了，虽然水千柔知晓，但是作为云水神女，气质与素养与生俱来，未经当事人同意，她自是不会在外流言。
大觉禅师缓缓移过目光，看了一眼谪尘，此时谪尘眼神似天上云朵，飘乎不定，谪尘察觉到大觉禅师的目光，将脸别扭过去，一脸娇气地表示无所谓。
其余三人也察觉到了谪尘与大觉禅师之间的微妙气氛，当奄奄一息的大觉禅师被救起，在外等候的镜花水月三人都十分震惊。
道陵感叹世间竟有如此奇妙的治疗之法，当真是大开眼界，不下山来，怕是永远不知道，天下间有这么多形形色色的人，还有诸多精妙非凡的功法。
镜飞花即佩服又羡慕，对比同龄的水千柔，谪尘，这些年他浪迹于烟花酒楼，着实让他有些掉队，心中即自责但又暗自较劲，狠狠鞭挞自己。
花霓裳则担忧着大罗寺有如此功法，岂不是受多大的伤势都能挽救回来，倘若有朝一日为敌，岂不是......
她不敢想象，如果大罗寺与镜花水月交恶，镜花水月最不擅医疾，像大觉禅师那种伤势只能早早安排后事，如此一来，大罗寺岂非无敌！
她越想越觉得可怕，好在大罗寺并不是一个好战的势力，其安身立命的根本是普渡众生。
转念一想，如今镜花水月与之成为盟友，想必能获益良多。
因此花霓裳在忌惮时，也暗暗为大罗寺侧目，也替大罗寺区域的百姓感到幸运，不说大罗寺势力范围内的百姓能无病无灾，但能有病可医。
大觉禅师叹了一口气，欲一个悔过之人述说自己的罪孽，无疑是在揭人伤疤后撒盐。
大觉禅师面露愧色，再次回忆起悲痛罪恶的往事道：“阿弥陀佛，既如此，老衲便与诸位再详细讲当年之事。”
大觉禅师将事情经过再讲述了一遍，道陵在震惊之余若有所思，镜飞花与花霓裳则是与水千柔第一次听到时一样，倍感骇人听闻。
镜飞花与花霓裳看看大觉禅师，又看看坐在道陵身旁的谪尘，房里的气氛一沉再沉，仿佛闷在水里透不过气来。
适才他们不知道情况，才以为是天气干燥导致的烦闷，如今知晓事情的原委，便感觉大觉禅师与谪尘之间隔着一块看不见的巨墙，此时正压着他们这些听众喘不过气来。
道陵起身对着大觉禅师和谪尘施了一礼，表示歉意。
大觉禅师表示无妨，这些年被罪孽压身，让大觉禅师一直如同生活在水里，岂止喘不过气，而是从未真正地“呼吸”。
因此，当事情被大觉禅师在得到谪尘的默许，亲口讲述出来后，即使水面的空气干燥呛鼻，那也足够让大觉禅师大透一口气。
谪尘对此事默不作声，像是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但与大觉禅师当初那般的亲昵却是没有了。
道陵左思右想，觉得此事疑点重重道：“此事事有蹊跷，绝非表面这么简单。”
听到道陵的话，谪尘的眼睛突然有了一点色彩，像是一朵沙漠中的花，看到了阴云，以为将要有清凉的雨铺天盖地灌下。
大觉禅师将思绪拉回道当下道：“阿弥陀佛，当初老衲便觉得自己和整个大罗寺都成了一把刀，而有一个躲黑暗里的谋划者在拿着这把刀。
老衲思量了整整二十年，依旧没能想明白，一个商贾望族，虽说张家在我大罗寺北域有些影响力，但到底为何会让幕后黑手如此大费心机，老衲苦思不得而解。”
道陵问道：“禅师提到了张家在炼制魔剑，您可知是谁将此流言传出？”
“老衲不知，当时大罗寺北域人人在传张家要祸乱我大罗寺，只怪老衲愚钝，听信流言，未能识破其中险恶。”
道陵目光游离，略有迟疑：“有一言不知当不不当说。”
“沈施主请讲。”
道陵犹豫几息，而后道：“后生认为，此事与七星秘府剑宗宗主不无干系。”
此时谪尘抢先大觉禅师一步，放弃了沉默寡言，表现得关心起此事来，急切开口问道：“如何见得？”
“张家得陨铁杂块，天下人皆可不知，但七星秘府可知。”
“七星观天术华彩尽现？！”花霓裳脱口而出道。
“后生于镜花水月水主处得知，七星秘府有此种观天之法，能通天下宝物光华。
七星秘府剑宗宗主，事前事后出现，还算了一挂说北边贪狼星光大盛，有意无意地指引大罗寺往张家为魔的方向思量。”
大觉禅师点头道：“当时师傅就是听信剑宗宗主诸葛青峰的话，才让大罗寺的人前往查探，查探过程中流言四起，才...”
并非是大觉禅师想要推脱自己的罪孽，每次提起张家被灭，难以言表之情总油然而生，大觉禅师自责，想要给张家一个交代，给谪尘一个交代。
“当时剑宗宗主少年得意，剑法大成，他的藏心剑诀与老衲垂暮的师傅修炼的心禅不谋而合，因此他便与师傅成为忘年之交。
师傅圆寂之前，剑宗宗主以其妻在外多日，多有不便为由，匆忙赶回了七星秘府，突如其来，匆忙而去，但是整个过程他都在我大罗寺，未曾离去，也未见过任何人。
当初老衲也想过剑宗宗主是幕后凶手，但是仔细思量过后，他亦不过是别人手中的一颗棋子，一颗抛出来引我等上当的棋子。”
道陵听了大觉禅师的话，陷入了沉思，终止了七星秘府是幕后黑手的猜想。
其他人也苦思冥想着，一时间谪尘与大觉禅师的目光交互在一起，大觉禅师深邃的眼睛凹陷疲惫，不复谪尘儿时那般充沛，
谪尘的眼睛瞳孔也泛起细微的黄丝，或许是损耗了二十年的生命力去治疗大觉禅师的缘故，
虽然最后谪尘将灵气孕养回来，恢复了二十多岁的模样，但身体上的某些地方，只要稍微细心一些，还是能看到谪尘身体的变化。
有人未曾加冠，却自诩饱经沧桑，曾经沧海难为水，自嘲心已老；而谪尘即使经历了离奇梦幻般的身世，却丹心尤在，但身体已过不惑之龄。
水千柔打破众人思绪：“会不会此事是天选神域所为，近日来的流言皆是天选神域在散播，如果他们不知道当年真相，又如何将流言散播出来？”
水千柔突然想起玄剑侍之事，再加上在万佛广场四剑侍的煽风点火，将众人的堵塞的思绪拉向天选神域。
“不错！天选神域狼心昭著，我等在大罗寺区域内也曾遭受过暗杀，所幸来者修为皆不高，才侥幸存活。”
镜飞花想起刚来大罗寺时，与花霓裳在一家客栈吃饭，听到有人谈论起镜花水月之美，便不自主地揽起镜花水月地主的身份，对那些谈论的人侃侃而谈。
高谈阔论是镜飞花的拿手好戏，听到有人谈论镜花水月更是不觉技痒。
自明镜破碎，镜飞花就再也没有跟人攀谈地如此之欢，也许是出了镜花水月势力范围，对故土情深意切的缘故，才让他暂时放下了仇怨，想向他人展示家乡之美。
花霓裳也是乐见于此，自镜飞花来到百花城，明镜城破碎之事使他如同一朵霜花，美丽但却冻人。
但是没想到的是，他们出客栈不到半日的功夫，便有一群带着鬼面具的人在半道上对他们进行了围杀，无意间有喽啰掉落了神域的令牌。
水千柔开口道：“禅师可知神域神主是怎样的一个人？眼下天选神域即将兵临大罗寺，而罪魁祸首就是神域神主，当年之事，或许跟神主有关系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