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石人
无边的黑暗放大了两个人的瞳孔，他们努力地吸纳着前方的一切可视物，不落下任何一条光线。
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前方，都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那些假山悄悄地扭过了头，露出一张张阴森丑陋的石脸！
“小王，你有没觉得，这里除了我们，似乎还有别的东西躲在暗处？我总觉得不对劲，感觉四周无数双眼睛在同时看着我们。”李金彪敲了敲王玄业的后背，小声地说道。
“我也有这种感觉，咱们都小心一点！”王玄业说话的声音都变小了。
“哎呦，不行了，我这心脏跳的我快受不了了，我要抽根烟压压惊。”没走多远，老李就有点扛不住了。
周围阴森森的环境给他了极大的压抑感，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死死地捏着他的心脏，让他心跳极速加快，却仍然有点喘不上气。
“别对着我。”王玄业不习惯那烟味。
“知道知道。”
老李从随身携带的丰年牌劣质烟烟盒中抽出一根叼在嘴里，一边摸出打火机一边转过头去准备点火。
一回头，就看到了身后的黑暗中，有无数双灰白的眼睛正聚焦在他身上！
吓得他的身体跟抽筋似的猛烈地一抖动，幅度之大，就连嘴上叼着的烟卷都被抖落在地上。
“卧槽！”
老李怪叫一声，惊动了王玄业的同时，也惊起了那些灰白眼球的主人。
“快低头！”
王玄业大喝一声，叫醒了呆滞住的老李。
老李下意识地低头，一条巨大的石头手臂从他的头上呼啸而过，手臂上的力道之大，连空气都被击爆，发出“砰”的一声的沉闷声响。
“别傻站着了，赶快跑！”
王玄业拉着老李，急急忙忙地往中间跑去。
随着他们的奔跑，越来越多的假山被脚步声激活，变成一个又一个石人战士加入身后的追击行列。
“必须得想个法子啊，这要跑下去无异于死路一条。”老李不时地回过头，越看越胆寒，身后的石头人越聚越多，丑陋的石脸一张紧挨着一张，灰白色眼球像莲蓬上的莲子一样密密麻麻！
“我正在想！”
王玄业也着急了，他没想到那妖物居然如此厉害，能将这么多的假山都点化成石人，这手段不是他一个刚入门的小道士能硬撼的。
修道六境，他只不过是第一重的初感境界而已，让他一下子面对这么多恐怖的石头人他也没辙！
“快点啊！”
“我在想！”
毫无意义的对话成了两人唯一能说的话语，其他的长句子此刻都是来不及说出口了。
草坪不大，很快两个人就被逼迫着跑到了最中心的位置，那里站着一个远比其他石头人更加巨大的石人，听到脚步声，他睁开了眼！
这石头人的体型也忒大了！
它站起身居然有孔老板家的三层楼那么高，两条石腿如同两根巨大的门柱挡住了二人的前进之路。
来自灵魂深处的压迫感，让王玄业和老李停下了脚步，他们甚至都不敢抬起头直视这个大家伙！
大石头人慢慢地转过身，肩膀、手臂上恶心的墨绿色青苔随着他的动作不停地掉落，仿佛突然间下起了一场绿色的暴雨！
同一时间，中心处那一圈的石头全部都动了起来，石块之间铿锵的摩擦声、撞击声络绎不绝！
前后左右都是石头人，他们连在一起，如同一排排厚厚的铁壁，将渺小的王玄业和老李死死地困在了这个狭小的角落里！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角落还在慢慢地缩小！
“拼了！”
“待会我直接使用五雷符，轰击这大石头人左侧的那个防守稍微薄弱点的地方。看好我的动作，只要我符箓一出手，就直接往那边跑！”
王玄业指着方位告诉老李他的决策。老李记下后，紧紧地盯着王玄业的手，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雷光激电，霹雳威声，巽风速起，虎啸艮宫……青雷紫电，动按九宫，今吾符至，五方令从……急急如律令！”
王玄业摸出五雷符，一边输入法力激活符箓，一边急速诵读咒语。声音宏大，如金石交击，掷地有声！
淡金色的法力从指尖涌入符咒表面，手中的五雷符上面的朱砂符文红光闪烁，很快便拘出两道青色紫色的流光，在夜幕之中划出一道一道玄奥的闪电轨迹。
疾风忽生，贯穿石人身体间的洞隙，凄厉的呼啸声不绝于耳。而那符箓，却半点不受狂风影响，静静地停留在王玄业的手中岿然不动，任由青紫色的电光绕着它铁板似的身躯回转升腾。
“去！”
剑指挥出，指尖的五雷符如离弦之箭射向目标方位。
雷声乍起，响彻寰宇，巨大的轰鸣声震得老李的耳膜快要炸裂开来。
电光刺目，源源不绝，将黑夜闪成白昼。而最闪耀的当属于沐浴在电光之下的王玄业本尊，这一刻，老李在他身上看到了雷神的影子！
符箓所至之处，刹那间山石炸裂，尘土冲天，一同破碎的还有周围的恐怖景象！
雷电之后，诸邪泯灭！
风停雷息，昏黄的灯光再次爬满草坪，四周的假山们仍驻立在原地，形态各异，峥嵘崔嵬。虽然依旧丑陋，却不再是怪物的形象。
“原来是幻境。”
迎着路灯的光线，王玄业打量着周边，自言自语。
“你说什么！”老李的耳朵还没从刚才的雷鸣中恢复过来，嗡嗡的什么也听不到。
“我说，这一切都是幻觉！”王玄业对着他的耳朵大声地喊。
“幻觉？我的个乖乖，这么玄幻！”老李这回才勉强听清楚。
“仔细找找看，附近一定有那妖怪用来布置幻境的东西。”
“不会有危险吧？”
“放心吧，安全了。”
两人硬扛着闷热的天气，在这蚊虫遍地的草坪上找了二十来分钟，才在汗水淋漓的时候在最中心的那块大号的假山上部的一个石洞内，发现了一枚巴掌大的旗帜和一块小型玉佩。
玉佩通体白润如凝脂，一看就是上好的玉质，此时已经炸裂开来，一道弧形的裂纹从上到下将它一分为二，细密的小裂纹布满正反两面。
青色旗帜同样也变得破破烂烂，不过上面的字迹还依稀可见。
“南，山，威武，大将，军。”
“南山威武大将军？”
“南山我知道，就在咱弘文市南边，这威武大将军是什么？官职吗？”老李不解。
王玄业一边摩挲着这裂成两半的玉佩一边告诉老李自己的猜测：“威武大将军应该是那妖怪的自号。成了气候的妖怪都爱给自己取个名字，再配个称号，就像人一样。”
“这些扁毛畜生们还挺讲究啊？”
“人为万灵之长，但凡有点智慧的生物都爱模仿人类的一举一动，这让他们觉得有面子，这妖怪这么做不稀奇。”
“嘿，真有意思！”
检查过后，王玄业把玉佩和旗帜交给早已眼巴巴的望着的老李。老李一把接过，上下翻来覆去的看，然后不得不感叹一句：“真看不出来，这两个小东西能有那么大的能耐啊，刚才可真是差点没吓死我！”
王玄业说：“都是法器，肯定不一般。”
“这，这是法器？”
“不然你以为呢？不过不是什么好东西罢了，而且随着阵法的破碎，他们也都损毁了。你喜欢的话就拿去好了。”
“真给我？那我不客气啦！”老李兴地冲冲把玉佩和旗帜揣入兜里。
他才不管坏没坏，反正他也不会用。他在意的是“法器”二字。一想到以后有事没事地就可以把它们拿出去吹嘘一番，在人前长长脸，老李就笑开了花。
“收好了吧？”
“收好了！”
“那咱们回去！”王玄业的声音中带着一种虚弱感的坚定。
刚才那一下，他消耗很大，全身法力已经耗去一半，昨日画的那张五雷符也被使用掉。幸好他下山时随身带了一张五雷符，不然今晚可就无符可用了。
“啊？还回去啊？不要命啦？”老李一百万个不乐意，他觉得自己还年轻，起码还能再活个三五十年，才不想就这么死在这里。
而且他女儿还没结婚生子呢，他可不愿连孙子的面都见不到就抱憾而终。
“没事，那个妖怪应该是只擅长幻术，不然它早就趁我现在虚弱的时候现身给我致命一击了。”王玄业给他壮胆。
“会不会是人家有意放过咱们？”老李还是很害怕，刚才的手段委实镇住他了。
“我觉得不会。据管家口述，这半个月内来的那么多大师都出事了，偏偏就放过我们？可能吗？”
“所以我们回去还有机会，我要看看这南山威武大将军的本体到底是什么！”王玄业咬牙切齿。
他没想到自己下山后，第一次出法事，却连连妖怪的面都没见着就在战场之外栽了个大跟头。
他有些迫不及待想和这妖怪进行正面交锋了！
老李不情愿，却坳不过王玄业的意志，只能无奈地跟着王玄业往孔府走去。
“你看！”
走到孔老板家的门口时，王玄业突然停下了脚步，指着孔小姐的窗户叫了一声。
老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阳台处灯火通透的玻璃窗前站着一个年轻的高高壮壮的鹰钩鼻男子，身后屋内的灯光将他的容貌照的是清清楚楚，老李甚至能看得清他眼中的睥睨与脸上毫不遮掩的桀骜。
看到王、李二人无伤归来，鹰钩鼻男子脸上的意外之色一闪而过，随后一脸阴翳地看着二人一路走进孔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