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支离破碎后温暖依然完整
听叔叔讲了一个关于他邻居的故事。
叔叔说，邻居那对夫妻，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最近却在吵着闹离婚。
这事要怪在这户人家的女人头上，她喜欢乱花钱，还嫌男人没出息，动不动就提离婚。最后男人忍无可忍，只好离了。
男人叫江俊东，有个女儿叫江岚。
江岚刚上高三的时候，江俊东想在学校附近给她租一套房子，让她不要再大老远回家，浪费时间。可是学校附近的房子实在太贵，想想银行卡里的钱，他实在心疼。
无奈之下，江俊东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姐夫一家。
姐夫听了后，当即笑着说：“你直接让岚岚住进我们家来就可以了。”
江俊东听了很开心，这样他就可以节约出一大笔钱了。之后，他就让女儿搬到他姐夫那儿去住了，而他则每天乘公交车去看望女儿。
一连几个月，江岚每天晚上十点才下晚自习。回家后，江俊东都给江岚准备很多好吃的，生怕她饿着，营养不良。
有时候，江俊东给江岚讲题讲到深夜，已经没有公交车了，索性就在姐夫家的沙发上将就睡一晚。
姐夫看到后，觉得大家做父母的真是不容易，就对江俊东说：“你以后晚上给岚岚辅导完功课就睡我这儿吧，我让你姐给你把沙发床铺好。”
“这……不太好吧……太麻烦了……”
江俊东一来是觉得给姐姐添麻烦，二来是想到如果自己搬进来了，妻子张霞就要一个人住在老房子里了。
“我们不麻烦，不就多个人吃饭、睡觉，我们家客厅大，没事儿。倒是张霞，她上班离这儿太远，不然就干脆一起过来住算了。”姐姐当即说道。
“不不不，张霞肯定不能来，实在不行我还是租个房子吧。”江俊东思前想后总觉得不太好。
“租房子可贵了，你要在学校外面租房子的话，相当于花你半年的工资。而这些钱，你完全可以给岚岚交一学期的生活费啊。不就一年嘛，没事儿的，你和岚岚住这里我们还热闹些呢。”姐夫知道江俊东没有钱，一个月辛苦赚的钱，不是用在了给媳妇买化妆品上，就是用在了给孩子交学费和吃饭上。他的工资就从来没有为自己花过，连衣服一年也就穿那么一两件。
江俊东想到自己平日里在工地的辛苦劳累，想到江岚日后的学费和生活费，就打算暂时住在姐夫家，自己房子那边，周末再回去住。
可是，当他把这件事告诉妻子张霞之后，张霞当即气急败坏地吼道：“你姐这是什么意思？让你也搬过去住，她这是要把我们一家三口给拆散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姐姐跟姐夫答应让我和岚岚住一年已经很不错了，还不收我们房租，总不能我们全家都搬过去住吧？”
张霞听后，想了想便说：“你照顾岚岚也就算了，不过你每个月得多给我点钱让我备着，我可不想大老远地跑你姐哪里问你要钱，你不觉得丢人，我还要脸呢。”
“好好好，我会多放一些钱在抽屉里，你要用就自己拿。”江俊东马上答应。
只是张霞平时花钱大手大脚，江俊东担心多给她钱，她会乱花。江俊东一心想把钱存起来，将来留给江岚读大学或者买个大房子。
可是他这些想法在张霞那里，完全不值一提。
张霞是那种有钱就花的人，从来没有想过孩子的学费够不够，以后的日子能不能过好。
半个月后，一天夜里。
江岚回大姑家后，发现爸爸不在。平日里，爸爸要么在学校门口等她，要么在家给她做饭，可是今天却不见人影。
而后，大姑正好从厨房里出来，说：“岚岚啊，你爷爷生病了，所以你爸爸和你大姑父去医院照顾你爷爷了。”
“哦。大姑啊，我有点想妈妈了，我打个电话回去。”
“嗯，好啊。”
江岚在电话里跟张霞聊天，表示自己十分想她，还告诉她爷爷生病了，问她是不是也要去看一下爷爷。可张霞却不耐烦地说她正在忙，还急忙想把电话给挂了。
江岚还是对着电话大喊道：“妈，爷爷病了，爸爸去照顾爷爷了，要不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医院看看爷爷吧！”
张霞实在不耐烦了，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大人的事，你少管。”
接着，电话就被挂了。
然而，电话那头的张霞那里，却是这样的一番场景。
她挂断电话，是为了在QQ上跟男网友聊天。她还跟网友说自己的生活很单调乏味，孤单寂寞。而这个男网友刚刚离婚，正想找一个女人。
于是，他天天缠着张霞，在QQ里给她说一大堆甜言蜜语。
时间一长，张霞觉得和这个人很合得来，这人比江俊东不知道好多少。
所以，张霞开始和这个男网友的约会，开始每天打扮自己。
第一眼见到男网友，张霞就感觉自己的生命仿佛被重新激活了一样，不再像过去那么死气沉沉。男网友比她小四岁，长得确实比江俊东英俊。
此后，他们每天都约会，或是去公园，或是去茶馆。
过了一段日子，江岚的爷爷总算出院了。这时，江俊东才想起他很久都没有回老房子看张霞了。
那天晚上，他给江岚辅导完功课都凌晨了，可他还是坚持回去看张霞。
等他回到家打开门时，却发现张霞根本不在家。
他忙给她打电话，却发现已经关机。
就这样，他等到天亮，一夜没睡。
第二天下午两点，他才等到张霞回来。他一直站在阳台上眺望，终于让他盼来一个像张霞的身影，只是这个人边上还有一个年轻的小伙。
江俊东一看，当即冲了下去逮到了他们两个人。可是，他还是忍住没当场怒骂。那个年轻人看到江俊东，就对张霞说：“我先走了。”
江俊东看着那个男人，没上前为难他，只是冷冷地看着张霞。
张霞先是一愣，而后冷笑着说：“你不是搬走了吗，我这里的事你也就不用管了。”
江俊东原本要挥手扇她耳光，可是他久久还是没有出手。
之后，他就没有再回去。
江岚总是会问起妈妈，问她为什么不给自己打电话，为什么不来看自己。
江俊东觉得他跟张霞不能再继续冷战下去，他必须勇敢地面对，勇敢地去解决这件事。
于是，他把张霞约了出来。
“之前的事，我就当不知道。只要你肯跟那个男人分手，一切就算了。女儿马上就高考了，我也要回来住了，到时候如果弄得到处风言风语，对岚岚很不好。”江俊东很疼江岚，也知道张霞是个怕寂寞的人。所以，他愿意退一步，只求能给女儿一个完整的家。
谁想，张霞却说：“我不会跟他分开的，他比你有钱多了，不像你一天到晚就知道让我节约，这个不能买，那个不能买。”
“不是我不让你花，是经济开销确实很大。你好好想想，我一个月的工资最后都用在了谁的身上，不都是你和女儿啊……”
“你那几个破工资，根本就不够我用。行了，别说了，我们离婚吧，好聚好散，我反正不想再跟你过这种日子了，我过不下去了。”
江俊东愣了愣，说：“我们二十几年的夫妻感情，你就真舍得离？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离婚了，女儿怎么办？”
张霞听后非但没有觉得愧疚和犹豫，反而狠狠地说：“我二十年的青春全都浪费在你身上了！我没让你赔偿已经算不错了！感情？没有钱怎么有感情？我跟着你的这二十年里，你每天都在计较着这一分钱该花在那里，那一分钱该怎么用。你主动给我买过戒指，买过耳环吗？你根本就不懂女人的心思。你只知道怎么省钱，难道发家致富的人都是节省出来的吗？还不是你自己没有本事，没有脑子！”
江俊东当即回道：“我的钱大部分都让你拿去花了，你的一套化妆品都一千多。而我们的女儿呢，在学校里买份六块钱的回锅肉都舍不得。所有的钱，我都尽量让你花了，可是你不能不管女儿啊！”
“别说了，你是好爸爸，你伟大，那你就好好照顾女儿吧。她从小就总是跟我唱反调，我要往西她偏要往东，那干脆你们父女俩一起过吧。或者，你回头也给她找个后妈。”张霞落下这一句无情无义的话，就走了。
江俊东回到老房子里，躺在沙发上，眼睛红肿着。
他不禁想到了这些年的日子。
他白天在工地上班，晚上还找了一个守夜的兼职。他要养老婆孩子，还要给父母看病买药，他必须承担起一个男人的责任。就连早饭，张霞早上不愿意给他做，他只好出去买一个馒头吃。
一个馒头不够他吃，他就喝水，使劲把自己撑饱。他把钱省下来，就是希望老婆和孩子可以过上好日子。一年四季，他从来没给自己买过衣服，可他却不曾亏待过张霞。
现在，张霞居然这么狠心地要跟他离婚，他实在太心寒了，也怪自己平时太宠张霞了。
后来，闹离婚的事情瞒不住江岚，江俊东也就跟女儿说了。
江岚知道后非常难过，也影响了她上课，常常趴在课桌上就哭。
江俊东见女儿这样，决定再去找张霞想办法挽回这段婚姻。
他知道张霞之所以离他而去，是因为他总是很忙，没空陪张霞，以致让张霞感到精神空缺。如果张霞真是嫌他穷，嫌他没本事，也不用等二十几年了。
于是，他晚上一下班就去张霞上班的地方等她，中午一有空就给她送饭送菜。
就这样，他在女儿和老婆之间两头跑，不惜劳累自己。
然而，即便这样，张霞也始终不愿回头。她还是觉得江俊东不够浪漫，不够温柔，家庭背景也太差了；不像现在认识的这个男人，家里有房有车，收入挺高的。这阵子，这个男人还经常带张霞去吃舟山吃海鲜，去崇明吃羊肉，她觉得这样的生活才是她一直想要的。
所以，江俊东和张霞还是走上了离婚这条路。
离婚那天，江岚眼睛红肿。她拉着张霞的手，求她不要跟爸爸离婚。可是张霞却淡淡地说：“等你长大了，你会明白的。”
就这样，张霞去组成了另外一个家庭，从此离开了江岚。
好在，江岚最终调整好了自己，高考考得不错。
在江岚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江俊东又激动又愧疚，他说：“岚岚，是爸爸对不起你，没有给你一个完整的家。今天是多么高兴的日子，可是只有爸爸一个人给你庆祝。”
那一秒，江岚发现自己的父亲仿佛老了不少。母亲狠心离开了这个家，如果自己以后工作了，不在父亲身边，那谁来照顾父亲？
想到这里，江岚顿时一把抱住了江俊东，大声地哭了起来。
进入大学，当别的学生在外面吃饭、唱歌时，她都安静地在图书馆看书做笔记。她深知，自己的处境跟那些同龄人不一样。爸爸需要她照顾，她将来要让爸爸过上幸福的生活。她不能懈怠，她必须努力。
四年后，当同学们纷纷面临就业问题时，江岚已经顺利考研成功。
这四年里，她没有向江俊东多要生活费，她都是靠周末给学生辅导功课赚的钱在维持最基本的生活。
过年的时候，江俊东带着江岚到姐夫家过年，他非常骄傲地对姐夫说：“我这一生最幸福的事，就是有一个这么懂事又聪明的好女儿。”
江岚顿时笑了，说：“爸爸，你永远是我心中最伟大、最敬爱的人。”
就这样，这个看似不完整的家，却还是充满了欢声笑语。
而张霞，她跟那个男人结合后，依然不改乱花钱的习惯，那个男人忍受不了，没多久就跟她离了婚。
其实，不管一个人的家庭构架是美满还是支离破碎，只要那一份温暖萦绕在他的心头，那就是最美好的模样……